【呃】
燕禾希望金枝的社交天赋可以分一部分。
投入到运动细胞上。
短短热身的功夫，金枝已经和几位“前女团爱豆”互换终端账号，分享娱乐八卦，对暗号般吐槽奇葩。旁边的人没点儿知识储备，根本听不懂在说什么。
燕禾就是其一。
“尿遁男”是谁？“648”和游戏充值有没有关系？“gtb”会不会影响到国家财政？……
“……天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快怀疑你有特殊的打听渠道……像家人丶朋友，还是记者什么？”
说到口干舌燥时，柏珏状似不经意地玩笑道。
最关键的地方来了！
燕禾眼看着金枝缓缓摘下捕手套，不否认也不承认，流露出一种沉静优雅的气场，淡淡道：
“非要说的话……我的主要客户并不在娱乐圈。只是处理一些事时，会无意中听到这样那样的传闻。”
而后微垂眼眸，神情三分无奈七分庆幸地笑了笑。
“不过各位放心，我以事务所的名义保证，不会泄露今天任何信息……和华途的合作才刚结束，好不容易的假期啊，我可不想被什么大新闻毁掉。”
金枝摊开手说。
每一个精心设计的动作，因为浑然天成的演技而显得无比自然。
这些话，分开来看，都是实话。
说假吧，还真不假，若说真，也不对劲。
总之，合在一起让人捉摸不透。
如果燕禾没记错，和华途的“合作”一结束，音乐工作室就结束了。
并且正式改名为，公关事务所。
两件没什么关联的事情，因为名字都叫“合金”，所以産生某种奇怪的连接。
燕禾建议金枝出一本《说话的艺术》。
从绩点全专业最高的优秀学生代表，跳过保研保博的步骤，直接开课，晋升讲师。
“……原来如此。冒昧问一下，金记者说的事务所是……”
柏珏思考一会儿，语气郑重许多。
“公关这种事情，经常需要保密。”
金枝略带歉意道：“而且，娱乐圈的事情，我们原则上不碰。”
看见金枝谨慎的态度，柏钰对于事务所的信任度更上一层楼，目光和几个姐妹对上，传达出同一个讯号——
就是它了！
不能让粉丝以为她们的关系已经分崩离析，水火不容。
与其他团体偶像不同，她们不仅要处理好各家粉丝间的关系，散团后还要维系团粉。
因为小梦在进团的第一天，就大声宣布她的梦想是，五个人一起站在棒球联赛的颁奖台上，甩横幅，举奖杯，跳《champions》！
之后团体顺利出道，各地巡回演出，公司大赚，准备让她们各自单飞，榨干每个人的价值，等到时间久了名气渐落，合体卖一波情怀，继续开演唱会，再单飞……如此循环。
柏珏第一个被谈话，察觉到公司的打算，让队友们各自安抚好粉丝。
柏珏和队友们做出一个出格的决定。
她们要瞒着经纪人，一起参加今年冬季棒球联赛！
至于如何告诉粉丝们，
正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公关处理团体解散事件。
“罗莎有一个想法。”
卷发女孩插了一句。
“既然小金姐姐是记者，可以单独采访罗莎！罗莎想和姐姐们一起，给粉丝准备一个惊喜！这样粉丝们就不会吵架了。”
卷发女孩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眼睫毛扑闪，像某种可爱无害的小动物，看得在场的人心都要化了。
柏珏把罗莎搂在怀里，揉捏她的小脸，宠道：“小罗莎真是天使！”
“罗莎帮到忙了吗？”
罗莎念念不忘，从柏珏胸口挣脱出一口气，眼巴巴地看向金枝问道。
天啊，多么善良的眼神。
金枝表面镇静地颔首，心里给自己敲八百遍木鱼。
“金记者，有其他要求，尽管提。”柏珏补充道，“我们很擅长打掩护以及团体作战。”
金枝：“……”
后面聊天异常顺利。
很快约好团体访谈和单人采访的时间。
双方都很满意，开始称姐道妹。
柏珏等人甚至热心地帮忙捡球。
就燕禾观察，目前为止，看见球飞来的一瞬间，金枝还是下意识用手套挡住脸。
“怎么样？”
唐梦小跑过来，运动后的脸蛋散发着健康的红晕。
“搞定！”
柏珏竖了一个大拇指，单眼眨了一个wink。
“投捕手没得说，一下解决两个问题！”柏珏说，“团队的未来，就靠她们了！”
她，们？
唐梦不明所以，看向飞跑着捡球的金发捕手，歪下脑袋，点头。
“超厉害的潜力！”
陈盛晃悠悠跟在后面，擡起手挡太阳，问：“美女们，我们什么时候训练？包场也挺贵的。”
……
————
第二天，金枝扶着墙，看了一眼指到十一点的挂钟，终于下了决心，轻轻敲响燕禾卧室的门。
“禾？小禾？禾总？”
没动静。
金枝双手扒着门，耳朵贴着听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小，双眼逐渐无法聚焦，嘴里嘶呼抽气，突然失去力气，一屁股滑坐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门内，终于有一丝声音，接着是不明显的脚步声。
哗啦——
燕禾拉开门。
刚睡醒的表情有点冷漠，视线慢慢下移，脚边一团可疑的东西挪动两下，颤若游丝的声音传出来。
燕禾没听清楚，问道：
“说什么？你在模仿爆笑虫子？”
金枝双腿发软，挣扎扑腾两下，翻一个身，彻底不动了，整个人呈一“大”字型躺在地上。
“饿。”
金枝呆呆望着天花板，吐出一个字。
家里唯一会做饭的人半蹲下来，盯着她的脸看一会儿，问：
“咖啡？”
金枝竖起一只手，虚弱地摇头。
从昨天夜里到现在，五杯。再喝下去，她要因为□□摄入过多，兴奋死掉了。
成为小镇第一个因为喝咖啡死掉的名人。
“外卖呢？”
没等金枝说话，燕禾已经自言自语道：“镇上的罢工游行活动还没结束吗？”
金枝含泪点头。
“此时你的外卖员应该喝着啤酒，摇着小彩旗，翘腿坐在游行车上，吃你刚点的烤鸭饭。”燕禾自然地伸出一只手道，“起来。”
金枝把手搭上去，艰难地做一个仰卧起坐，说：“起不来。”
燕禾的太阳穴狠狠跳两下，抿唇：“地上脏。”
“不脏。”金枝说完挪动一下屁股，“你天天拖地，地板比我的脸干净。”
燕禾要把手拿开，金枝眼疾手快，反手握紧，可怜巴巴地说道：“我蹲了一天，小腿没有知觉，你知道……我从小就运动很差……又吃不到饭……”
燕禾不怎么费力地抽出手，对于一个虚弱加疲劳值叠满的饿死鬼，她只需要完整地站在这里就是对她的嘲笑了。
当昨天晚上，燕禾闻到熟悉的咖啡味，难得好心，劝金枝尽快休息，以便于缓解突然运动后导致的肌肉酸痛。
刚搞到大新闻的金枝哼着小曲儿，对着屏幕幽幽蓝光，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个落灰的古董键盘，噼里啪啦敲字，点头说“嗯嗯，再写一行我就去睡觉。”
对方当时双眼冒光，精神抖擞，干劲十足，很难让燕禾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丶时效性与准确性。
感觉腿快蹲麻了，燕禾打算站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金枝一个翻身，抱住燕禾的小腿，饿得说不出话，但是坚决不让燕禾离开家门。
燕禾想踢一脚。
又担心一脚把金枝踢到地球。
自己还要用一百个能量币赎回来。
燕禾冷静问道：“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做饭？”
金枝努力思考一下，终于放开手，恢复平躺的姿势，闭上眼，双手自然叠放在胸前。
姿势安详。
燕禾有一种把食指放在对方挺翘鼻梁下的强烈冲动，她没忍住多看了金枝两眼，对方嘴唇微动，嘟囔了一句，看口型说的是“晚安”。
燕禾捏捏眉心，小腿半晌才恢复知觉。
一个屋檐下住不出两种人。
金枝这一觉睡得很安详，疲惫的身体与高度兴奋的头脑得到彻底放松，梦里没有迎面飞来的小白球，没有飞溅出来的泥土，没有二十六个字母组成的键盘。
只有金黄的煎鸡蛋，蛋黄与蛋白分得干净，边缘微微烧焦，筷子戳开，流心像火山的岩浆流淌出来，像蜡烛一样融化……空气中弥漫着燃烧蛋白质的香气……
金枝先浅浅地嗅一口气，忽然张开嘴，表演了一个口吞空气，睁眼，挣扎坐起，小腿贴地面，朝食物的方向挪动，最后趴到沙发旁，夹住一个圆满的煎蛋，嗷呜一口，吞吃入腹。
下一秒，筷子对准切好的煎肉饼，快准狠地戳中一块丶两块丶三块……串成一串牛肉葫芦。
“咚咚——”
燕禾曲手，食指指节敲在矮桌上，发出难以忽视的清脆声音。金枝不得不停下，分出一部分视线，塞得鼓鼓的嘴巴没办说话，眼神询问“怎么了”。
燕禾擡手，捂住眼睛。
如何提醒一个人类咀嚼，不，即使是野生动物也不用着提醒吧。
燕禾想了想，最终放弃说出蠢话。
只是打开客厅的电视。
金枝的注意力终于从餐盘分散到其他地方了。
燕禾手抻着下巴，低头拨弄导航鸟的翅膀。虽然下午要去培训，但是秉承着能卡点绝不早到的心态，燕禾不着急。
电视里正好在播上一周的《全民脱口秀》，金枝不自觉减缓进食速度。
昨天和她一起捡球的陈盛，惹得台下掌声不断。
【“……没错，今夜是复仇者联盟！每个人都梦想在舞台上当hero！灭霸看了说，呦，哥们，别看了！就是你！长得像美国队长的帅哥！”】
陈盛挑眉，左手帅气地打一个响指。
啪——
【“你在这里就是全体男性的公敌！你必须消失一段时间，让所有人以为你已经死了，再闪亮归来！没错，我说只留一半！你问剩下怎么办？哦，放心好了，节目组会炒冷饭！”】
陈盛夸张的语气，配合他丰富的肢体动作，高票胜出！
金枝和台下观众一起笑出声，然而没多久，另一个待播节目的预告片一出，金枝的笑容就僵在脸上，不幸地被肉噎住。
金枝仰脖，嗓子发出呃呃呃的声音。
三声鹅叫，成功引起燕禾的注意。
顺着金枝手指方向，燕禾看见屏幕里一闪而过的脸，在金枝睁得圆圆的猫眼注视下，淡定地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
金枝没管牛奶多冰，灌了一大口，把堵在嗓子眼的肉咽下，语气依旧惊讶：
“你…你刚才看到了晁席吧！！”
燕禾轻飘飘地收回目光。
原着里原本有这一段，作为最近爆火的科幻小说家，晁席首次亮相在一档电视选秀节目中。
这个世界对于文娱工作者的追捧程度稍微超过燕禾的想象。因为到现在为止，晁席只用“席生”的笔名写了几首歌和一本没完结的科幻小说。
当然，端正俊气的外表为他加了很多分。
年轻，英俊，有才，还有一点儿神秘。
晁席这次露脸俘获了一众粉丝，很多人不知道，但是燕禾很清楚名为《无限制偶像》的那一纸策划书是从哪里来的。
只不过比原书的剧情线还要提前一些。
燕禾简单算了算。
一次时空逆流至少需要200％情绪值，燕禾身上的主系统目前情绪值85％，分系统差不多65％。
按照这个速度，燕禾再上两次节目，原主回来，她回到地球。
皆大欢喜。
燕禾垂下眼眸，不知道是无聊还是什么，又开始玩导航鸟的翅膀。
金枝还震惊于晁席突然变成节目嘉宾的消息中，然后她意识到一个问题，而且似乎很重要。
“幸好你……你怎么了？”
金枝停顿了一下，忽然伸过脑袋问。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放大的脸，燕禾往后仰身，岔开话题说：“没什么。你说什么？”
金枝皱起鼻子，眉毛拧成一个结：“我感觉你刚才不高兴。”
“我没有。”燕禾反驳。
“你就有。”金枝坚定。
燕禾与金枝对视了半分钟，直到脑海里，系统的电子音久违响起，告诉她刚才的情绪确实産生一些波动。
燕禾看金枝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震惊。
什么特异功能？连她自己都没注意的短暂情绪都能被金枝捕捉到。
野兽吗？
燕禾眼皮跳了一下，转移话题说：“我想起下午培训的事情。你刚才想说什么？”
金枝没立刻缩回脑袋，追问道：“你这周六参加半决赛？”
燕禾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点头。
“幸好。”金枝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
燕禾耐心地等金枝剩下的话。
“幸好你没和那家夥上同一个节目，”金枝喝了一口牛奶，解释道，“如果你们俩出现在同一块屏幕，以我的记者证保证，节目组肯定想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