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霍姑娘想问那要是江弥来呢, 但见谢格如脸色深沉，就没再多问。这谢姑娘自从入朝为官后，身子一天比一天瘦, 脸上也少见笑容唉。
德兰楼外，一辆灰色的马车在经过时徐徐变缓。
车内女子掀开车帘一条小缝，死死盯着德兰楼, 眼神里满是恨意。
忽然，斜侧里伸出一只手，拉上了车帘。
“锦玉，还不到时候。”魏氏冷声提醒道。
冯锦玉缓缓转过头, 眼神里的恨意仍未消散。
冯锦玉放弃那孩子后，沉寂了很久。
一方面她身体透支过度，需要休养，一方面, 她在等萧氏的消息。
那时候, 萧氏来看她，她才明白，为什么萧氏后来有意娶她入府。
原来，萧家图的不是自己, 也不是自己腹中的孩子，而是她那位一向低调温婉的姨母魏氏。
魏氏竟然与前朝最后一位皇帝有私情，是他养在宫外的情妇, 甚至还怀有前朝皇帝的龙胎！
魏氏以前朝血脉为条件, 与萧氏达成协议, 才达成了冯锦玉嫁入萧家一事。
他们以冯锦玉为约, 达成了一个并不坚固的同盟。
萧氏一直对端顺帝有疑虑，前朝太子这条船, 她自然想沾上一点，以求后路。
之后萧家转瞬倾覆，萧氏与魏氏对端顺帝的能力与态度更加怀疑。于是魏氏将冯锦玉送上了自己儿子，如今化名张寻，其实是前朝皇子的床。
冯锦玉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前朝皇子的女人。
她摸摸自己小腹，那里还没有一个孩子，但迟早会有的。
她也迟早会帮助张寻回到皇位之上，而谢格如那未来皇子妃，太子妃，皇后的位子，也早晚会是自己的！
冯锦玉对魏氏露出一个温婉的，无可挑剔的笑容，轻声道：“姨母，我准备好了。”
魏氏握住她的手，满意地点点头。
她真的等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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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格如入朝为官后，就成了谢尚培的同僚。
论品级，谢格如比谢尚培低两级，但是论与宣正帝的关系，那就远非谢尚培能比了。
谢尚培心里对谢格如更加不满，但自己能做的又比原来更少，每日胸闷气短，甚至出现头晕的症状。
冯鹤年倒了，他本来还准备了一条路，就是赵淮，那是他很早之前，早在大辉建立前，偶然和一个下等宫婢生下的孩子，后来因为战乱，母子都没了踪影。
他本来也没打算要那孩子，也早早忘记那回事，但谁想到，前阵子，他竟然发现，朝中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大理寺最年轻的少卿竟然就是他那孩儿。
虎父无犬子，赵淮这般品貌才情，才像是他谢尚培的儿子。
谢尚培起先不确定赵淮知不知道，所以送了些信物和书信试探赵淮，但是赵淮全都置之不理，没有回音。
谢尚培索性找机会直接去见了赵淮，对方却说他查错了，他有自己的父母，只不过早就死了。
赵淮说的头头是道，连最后一次和父母在牛肉面店吃的什么，都说的一清二楚。
但是谢尚培确信，赵淮知道自己，他看自己的眼神绝不是在解释，绝不是嫌麻烦，那眼神里就像在看他大理寺中的囚犯，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和恨意。
被那样的眼神看过，谢尚培更加寝食难安，幸好回到家中，还有胡氏和她的安神汤，让他能睡个整觉。
只是这一回，他还没睡下，先接到了一张不知谁送来的纸条。
谢尚培打开纸条匆匆扫过，眉眼紧蹙，但是安神汤带来的困意让他难以思考，只是迷迷蒙蒙想着，这是自己最后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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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的辩论会成功后，逐渐推向全国各地，紧随其后，宣正帝颁布了一系列利民的圣旨。
诸如轻徭役，减免赋税，乃至婚姻法也做了一定的修改，今后男女和离的条件变得更加容易，女子离开夫家后，被允许定期回去看望自己的孩子。
这些新的条例，让不少人对宣正帝的看法改观。
就在人们逐渐接受大辉这位新女皇时，忽然，南方发生了百年难遇的水灾，北方也有外敌蠢蠢欲动，开始了第一场侵略。
宣正帝一面紧急安排人去北地谈判和探查情况，一面组织人前往南方救灾。
北地的情况还需时间，但南方天灾不等人，更让人不安的是，很多人又开始改变想法，认为是因为女子为帝，所以天降灾祸。
在种种压力，和钦天监的建议下，宣正帝决定前往大辉宗庙，与天沟通，为她的百姓祈福。
“既然老天爷不满意，就和他说说看。”谢格如建议道，并提议这次祈福采取开放的模式，让所有人都能看到殿下为民的诚心。
宣正帝接受了谢格如的意见，在祈福前几日，宣布这次祈福，允许附近百姓前往观看，一起为大辉祈福。
大辉宗庙建在盛京城城郊，与三圣庵正对的一处山谷之中。
正当午，烈日高悬，宣正帝身披龙袍，率领文武百官，向天地祭拜。
密林之中，雅雀无声，哪怕来围观的老百姓都被这一幕严肃的气氛震慑，都低着头，没人敢言语。
就在这时，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鸡叫！
众人慌乱起来，紧接着，一块大石，好似从天而降般，落在宗庙之前。
一阵尘土飞扬，混乱后，众人发现，那石头上赫然写着——
【牝鸡司晨惟家之索】
很多老百姓不认识字，更不理解这话的意思，但周围不少书生，还有官员都看得懂。
他们窃窃私语着，说牝鸡司晨，是讲母鸡代替了公鸡，在清晨报晓，不过这里的意思应该是说......女子窃权乱政！
很快，宗庙附近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还有人提到早前那声鸡叫，也是老天爷的示警，女人当皇帝要坏事的！
高台之上，宣正帝眯了眯眼，高声道：
“是谁赶在我大辉宗庙，妖言惑众！”
下面不知道什么人，躲在人群中，大声质疑：“我们这么多人亲眼所见，天上掉了石头，石头上还写着女人不能当皇帝咧t！”
“对啊对啊，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有人招老天爷生气了。”
“不要女皇帝，不要女皇帝！”
一片愤慨中，宣正帝抿紧嘴唇，没有让兵士去制止百姓。
忽然，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
“天上下石头，石头上有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谢格如站在宗庙前的巨树边，眼睛亮亮地，见众人看向她，谢格如从地上拿起准备好的铁斧，高声道：“树里还有字呢，不信你们看！”
寒光一闪，一斧头砍下去，那大树立刻被砍出一条裂缝，里面赫然也是那句【牝鸡司晨惟家之索】。
就在众人惊愕时，谢格如又晃了晃旁边几棵大树，树叶纷飞，落在人们眼前或者肩膀上，大家拿下来看，还是那句【牝鸡司晨惟家之索】。
这......
老天爷好喜欢说这句话啊。
谢格如解释道：“树中有字不难，只要我提前让人劈开这棵大树，在树心里写好字，再把大树黏好，不需要多完美，只要远一点看大差不差的就可以。然后，我随手一劈，就得到了一颗树心有字的树。”
“树叶上有字那就更简单了，提前写好，松松挂上去就是了。在树心里，和在叶子上写字都这么容易，想来石头上写字就更简单了。只要提前写好，找一处埋下，再声东击西，趁鸡叫引起你们注意时，放下石头即可。“
“简单到连我弟弟都能想明白怎么回事！”谢格如一手拍在那大树上，声音忽然变得狠厉。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