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终)
谢格如一声令下, 一群侍卫立刻冲入人群中,准确抓住十几个人正要偷偷摸摸溜走的人。
他们都是刚刚起哄最厉害的。
在兵士们的喝问下,他们很快就招认, 是有人教他们怎么说。
“有人.....是这个人么?”谢格如冷声道。
背后,罗英抓着一身尘土,狼狈不堪的冯锦玉, 一松手,将她推到地上。
“你们抓我做什么!”
冯锦玉满脸是泪,惶恐不安,看到谢格如时, 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谢二姑娘,只不过当年萧钧放弃了你,选择娶我,你就嫉恨我这么久, 要给我安这么大的罪名吗, 你如今可都有江弥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些认识这二人的,想起来当初的纠葛。但又觉得哪里不对,江弥不是非谢格如不娶吗, 谢格如都要嫁给皇子了,难道还对过去念念不忘?
或者,女子就是如此小气?还是她心上人其实是萧钧?
谢格如不为外人议论所动, 冷声道:“一个月前, 南方水患刚刚开始, 你就经常跑到宗庙这边, 那块石头就是你安排人埋下的,甚至上面的字也是你写的。”
冯锦玉大喊:“谢格如你别冤枉人, 我的字和那石头上的可不一样。”
谢格如斜睨她一眼,满是不屑,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正是冯锦玉早年为炫耀,仿写的一份女德,与石头上的字体可以说一般无二。
谢格如拿着纸,展示给周围人,同时说道:“在皇上为我大辉祈福之际,在我们大辉百姓受苦受难之际,这些宵小之辈,却为一己之私,破坏祈福仪式,真是罪该万死。”
冯锦玉脸色逐渐变得惨白,那么早......那么早,谢格如就盯上她了!
她自嘲又绝望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凄凉又恶毒:“谢格如,你还是那般心机深沉,只可惜,你也不是事事都能料准。”
冯锦玉被拉了下去,祈福殿里继续进行,谢格如心里却徘徊着冯锦玉的笑声,愈发不踏实。
等祈福结束后,她前往宣正帝换衣的寝殿,忽然听到里面有个熟悉的声音,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姐姐,让我去北边吧,我帮你打这场仗。就像我把你杀了他一样,我可以做到。”
谢格如心里一冷,是建安郡主!
杀了他.....他难道是指......
谢格如心里七上八下直打鼓,忽听里面宣正帝开口道:“不需要,北边不需要你。”
“为什么。”
“......那里没有敌人。”
谢格如一愣,什么叫没有敌人?北边可是宣正帝当年惨败之地,怎么听上去她似乎对那边了如执掌......谢格如心下一沉,生出一个非常荒诞,但又最合理的解释。
宣正帝早与北边有勾结!
北边在宣正帝上位之处发生骚乱,朝中忠心耿耿的大臣们害怕内忧外患,大辉动乱,百姓们流离失所,所以暂时没有更激烈地反对宣正帝。
就连她,也因此选择入朝。
宣正帝也因此有了更多的时间和机会,稳固自己的统治。
但如果北边的动乱是假的呢,是宣正帝潜伏多年,早早安排好的呢!
如果他们所有人,包括屋内一向洒脱自如的建安郡主,也为宣正帝卖命,甚至弑君?
建安郡主显然不解宣正帝在说什么,她还要和宣正帝争辩,忽然宣正帝一声厉喝。
“谁在外面!”
声音和人同时出现,掌风呼啸,发丝飘动,堪堪停在谢格如脸前一寸。
“是你。”
宣正帝收了功夫,眉头紧锁,“你过来怎么不出声。”
谢格如垂眸道:“臣刚道,还未来得及敲门。”
她迅速转移话题,说道:“皇上,冯锦玉应该与前朝皇子有勾结,要不要再审。”
建安郡主插话道:“她姨母是前朝皇子的妃子,你不知道吗?”
谢格如目露惊愕,她完全不知道魏氏的身份,就连江弥也不知道。
宣正帝眉目温和道:“朕知道有这么个人,但也是最近才知道,她一直埋伏在冯锦玉身边。好在谢大人及时发现了她们的阴谋,今天多亏了你,以后再不会有人以老天爷的名义指摘朕。”
谢格如掩饰住心中不适,一顿自谦,得知前朝皇子早就被抓后,正要告退,忽然赵淮急匆匆跑了过来。
“不好了!”
城中观星阁。
江弥揉揉额头,从昏昏沉沉中醒来。
他昨天和赵淮喝酒,说谢格如忙于朝中公务,鲜少能见,提起定亲,她又支支吾吾。
赵淮则和他抱怨,建安郡主除了找他睡觉,平时见不到人,最近倒好,觉也不睡了,人也没了。
两个男人郁闷痛饮,喝多了开始为兄弟说起对方女人的坏话,但一说,兄弟还和你急,又好生打了一架。
打完又喝,喝了又打,再后来,谢尚培来找江弥,说要谈谢格如嫁人的事。江弥晕晕乎乎的,就跟他走了。再后来......就到了今天。
江弥隐约记得,今天似乎有什么大事。
祈福!
他酒意猛地醒了,正要起身,却发现动弹不得。
“你醒了。”
是很陌生的声音,江弥擡眼看过去,是一个没有印象的中年女子。
魏氏换上了一套华丽的紫色衣裙,那是她在前朝时最喜欢的裙子,但可能是因为多年未穿,她再穿上去,有丝古怪的不配。
“江公子,你或许不记得我后来的身份,但我本是前朝真龙的女人,我的儿子与你不同,是真正的龙子。”
江弥嘲讽道:“前朝都没了多少年了,你做什么春秋大梦。”
魏氏自顾自道:“如果端顺帝继续做他那平庸的皇帝,我或许也不会做什么,但是你母亲,一个女人,竟然当了皇帝,你一个普通兵士的儿子,竟然也要做皇帝,真是太讽刺了。”
“我家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你知道吗,刚刚你母亲下令杀了我的儿子。” 魏氏的眼中仿佛一坛古井,平静无波:“身为人母我总要做点什么。”
和魏氏说话时,江弥一直在推动内力,想要用内力崩开绳子,但是那绳索分好不动。
“这绳子刀枪不入,你别费力气了。”魏氏起身,掸掸裙子,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走吧。”
她一擡手,周边所有的蜡烛瞬间到底,没一会儿,火光冲天
另一头,谢格如他们也在快马加鞭往城中赶,终于赶到了观星阁附近。
“看!!”赵淮指着远处观星阁的位置。
白烟滚滚,谢格如心跳如雷,对宣正帝道:“皇上,救火!”
宣正帝立刻下令,动员上盛京所有能动的人救火。
但此时火势已盛,又在高处,无人能接近火场。
谢格如抖着嘴唇,脑海里忽然显出在观星阁给江弥簪花的那日。
那般美好。
她咬咬牙,从旁拿过两件斗篷,浸满水就要往里冲。
“等等,我带你上去!”
身后,建安郡主夹起谢格如,用轻功飞向观星阁。
观星阁下t,宣正帝死死盯着那片火场,一侧的赵淮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以赵淮的聪慧,竟然看不懂,或者不敢看懂。
因为宣正帝在想,如果弥儿和谢格如都死在这里,是否更有利于她的统治。
人们会同情失去唯一子嗣的母亲,她能顺理成章纳更多男子入宫,诞下更多子嗣,巩固势力,哪怕她计划要十年后才能撬动的老旧势力,也能借机一试。
借自己儿子的死亡。
一个,她思念,喜爱,但也可以抛弃的儿子。
观星阁内已经一片火海,烟雾弥漫,好在谢格如对这里十分熟悉,很快带着建安郡主找到了地方。
江弥已经昏迷,魏氏倒是还强撑着最后一点清明,看到谢格如和建安郡主要救走江弥,她已经无力阻拦,只哑着嗓子,吼道。
“你们以为丹阳是什么好人么!你们信不信,只要有利于她的皇位,她宁可自己的儿子死在这里!”
“建安,你知道的,你知道她的!”
烟雾弥漫中,谢格如看不清建安郡主的神色,但是直到离开,建安郡主没有出声反驳魏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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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山城小馆。
“霍姑娘,这个好吃,你快试试呢!”小翠叽里哇啦,十分激动
霍姑娘夹起那肉饼,点头道:“不错不错,等下打包一份,我回去研究研究。”
她叫来店家,却被告知,这肉饼不能打包,只能现吃,带走就不好吃了。不论她怎么说,店家都不肯,还不好意思地告诉霍姑娘,是有一对路过的年轻夫妻告诉她,必须这么卖,才好卖。
这种主意,真像谢格如出的啊。
霍姑娘眼神一暗,一年了。
谢格如和江弥,双双葬于观星阁火海,建安郡主悲痛万分,离开了盛京,赵淮也辞官随之而去。
谢尚培在某夜忽然离世,混在其中,也不是什么大事。
同样悲痛的宣正帝下令追查前朝馀孽,很快朝堂又起了争斗,这些都是霍姑娘在德兰楼,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听到的。
没有谢格如,她更不明白了。
霍姑娘按按放在胸口的小金算盘,一阵难受,刚刚吃着还很香的肉饼被她放回了碗里。
不远处,小毛驴上一男一女又吵了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男人怎么能生孩子!”江弥愤愤不平。
“怎么不能,你都会飞了,竟然还不会生孩子。不行啊弥弥。”
“等晚上的,我要你知道我行不行。”
“别吹牛,那天是谁半路睡死过去了。”
“我没有!我是病发了!”
“那也是不行。就是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
仅凭声音,你也知道,这是一对没有烦恼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