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重新开始吧
衣服,是长公主亲手帮雍久穿戴整齐的。
穿好后,某人就耍性子,气鼓鼓地不理长公主,兀自走到桌边。食盒中放着几道精致菜肴和点心,闻起来很诱人。
随意一瞥,都是雍久爱吃的,这叫本就饥肠辘辘的雍久更加垂涎欲滴。
“以前你来我这儿,最爱吃的便是这道光明虾炽,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独孤伽罗知她闹性子,便好脾气地亲自给雍久布菜,“府邸的厨房班子换过一轮,不知还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
“殿下有心了。”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长公主知错就改,雍久就勉为其难原谅她了吧,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很好吃,还是老味道呢。”
转念一想,雍久发现其中蹊跷——她记得,相较海鲜,殿下明明更爱蔬菜和红肉类菜肴。
看来殿下平日在府中没少用这道菜,睹菜思人?这么一想,雍久心里就甜丝丝的,吃起饭来也特别香。
“那便多吃点。”拿出最后一盘缠花云梦肉,独孤伽罗将食盒放一边,与雍久一同优雅进膳。
雍久记得这道缠花云梦肉,是长公主本人的最爱,以前总还有道殿下最爱的金乳酥相称。她探头探脑瞄了几眼,没找到金乳酥。
“找什么?”独孤伽罗用公筷又给雍久夹了只大虾,色相俱全,叫人瞧着便口水直流。
“金乳酥呢?怎么没有?”雍久记得,以前每每去公主府上做客,无论正餐还是点心,桂花糕和这金乳酥是从来不会缺席的。
桂花糕是雍久爱吃,金乳酥则是长公主的心头好。今日桂花糕倒是有,怎地不见金乳酥?
“阿九想吃?”独孤伽罗欲起身,让后厨准备。
雍久拉住她手:“不,只是记得那道点心是殿下的心头好。”
独孤伽罗神情一滞,若有所思地望向雍久。
雍久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阿九竟还记得本宫口味,啧~”
长公主顽皮调侃雍久的模样,看得雍久想打人:“彼此彼此,殿下不也将草民的爱好记得清清楚楚?”
独孤伽罗哼了一声,不再理她,二人食不言地进餐。
一个矜持优雅,吃得颇有皇家风范;一个放荡不羁,尽享原汁食材。虽无对话,但空气中充满了甜蜜气息,使得每道菜吃来都别有一番风味。
吃得差不多,春风进来收拾。
“对了,朝露请假回乡几天,下面庄子收租的事交给夕霞负责。”
“喏。”难怪有两天没见着朝露了,春风领命退下。
独孤伽罗指挥着雍久把屋内的陈设又重新布置了一下,好在物什都不沈:“唔……再靠床边一点,对。太过了,再回来点。好,这样很好。”
殿下好麻烦,本来都放得好好的,非说不顺眼,要按照她的想法摆放。
“怎么刚刚不让春风她们弄啊?”人多力气大,干嘛非要差遣雍久。
“怎么,给你的饭是白吃的?”独孤伽罗拧了拧雍久的耳朵,“赶紧的,少磨蹭。”
“好好好,你松手松手。”
过了好一会儿,总算房内陈述让长公主满意了,雍久才有机会坐下来喘口气。藤榻上还有两个大软垫和几个靠垫,非常舒服。
“张嘴。”独孤伽罗端着那盆桂花糕过来,放在藤榻中间的矮几上,捏着其中一块喂雍久。
雍久听话地张嘴。
“再吃一块。”独孤伽罗又送了一块过来。
“不用了。”雍久连忙摆手,要紧吞下口中糕点。
“怎么?怕本宫下毒?”独孤伽罗记得清楚,当年在天牢雍久是怎么对待她的桂花糕的,“本宫毒蝎心肠,碰过的东西连老鼠都不敢吃,是不是?”
雍久努力辨别独孤伽罗此刻说话的真实含义,对方好像是要翻旧账的意思,又好像不是。
嗫喏着正不知说什么,长公主殿下又凑了过来。皙白的丶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上雍久的面庞,将她嘴边的糕点屑揩掉。
“阿九,我们重新开始吧!”
雍久求之不得。重新开始做朋友也好,进一步发展更好,雍久和独孤伽罗都希望两人可以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听到雍久说好,长公主犹如一个孩子般开心地站起来,在原地转了个圈:“一会儿我就让春风拿自行车来,咱们在院子里骑会儿车,怎么样?”
“好。”
“不过在这之前,先做另一件事。”长公主把桌上的玉泽膏拿到榻边,“手伸出来。”
雍久腰部的烫伤无法覆原就算了,这手上的鞭伤实在丑陋,独孤伽罗想祛了它,免得阿九睹物伤怀。
“每日涂一次,印记会淡下去的。不过,你腰上的……”
“没事。”清凉的药膏涂抹在手臂上很舒服。
雍久知道公主府上的东西向来都是上乘的,手臂上的疤痕一定会褪去,只是腰上的烙印恐怕华佗在世都无法完全抹去,反正看不见,眼不见心不烦。
两人正是情浓时,磨磨蹭蹭到日头下了山,才算涂抹好。长公主的细心精致叫雍久既感动又发指——殿下简直就是个完美主义者。
今日骑车计划泡汤,改约明天。
独孤伽罗刚想叫春风,春风先进来禀告,说是宫里容嬷嬷送了东西来。
“殿下,容嬷嬷说了这是韦太后给您留的礼册,希望您今晚独自品阅。”
独孤伽罗眉头微皱,皇祖母留下什么东西要她在晚上一个人品鉴?她觉得奇怪,不过与这礼册一道送来的还有容嬷嬷贴身的一根银簪,独孤伽罗识得,做不得假。
“知道了,你一会带人准备准备,本宫今晚宿祁安殿。”
“喏。”春风高兴地嗓子眼都快跳出来,总算把殿下从这时男时女的狐狸精身边拖走了。
“阿九,那本宫明日再来找你。”两人连着腻歪了好几天是该休息休息了。
独孤伽罗虽然希望能与雍久重新开始,但对二人关系的定位,她还是有些犹疑不决。
显然,两人之间再无封建主义姐妹情的可能,那么是一双一世一生人的恋人还是情动时分互相慰藉的炮/友?当然,长公主是不会知道炮/友这个词的,她脑中想的是面首,其实一个意思。
“好。”雍久的手也需要休息,小别胜新婚,分开一晚没什么,而且这几天耽搁了不少事,各自都需要空间和时间来处理各自的问题。
二人依依不舍地告别,那缠腻的氛围让春风牙酸牙疼还反胃,愈加看这位斟狐狸不顺眼。
夜间,雍久躺在床上,望着月光射进来落在地屏上那清丽的山水刺绣上。怎么都觉得下一秒,屏风后会出来一个月光仙子,长得同长公主一样美丽。
仙子妖娆丶曼妙的身姿一步一摇朝雍久走来,仿佛要勾去她的心神。眨眼间,幻象消失。
殿下此刻应该睡了吧,她那样矜持的人是做不出“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种事来的,抱着心间一点点遗憾,雍久沈沈睡去。
而另一边,矜持的长公主殿下其实还没睡着,因为那本宫里带来的礼册实在过於少儿不宜。
虽然经了人/事,但殿下还是看得血脉喷张,差点就没忍住想翻窗去找意中人。总算,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改日,她非得叫雍久也看看这礼册,品品她今夜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