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沈珂见话已点透，就带着冯勉开溜了，美其名曰，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两人想过一下二人世界，温从行也以主人身份将两人送了出去，留下温从云和方衍还站在喷泉边。
方衍也已经猜到了前因后果，没打算多问，他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想到过那一层，除夕那次，温从云空降到《撕夜》剧组的事给了他一些启示，只是度假村那次，实在称不上什么美好的回忆。
他提议，“进去吧？”
温从云不置可否。
方衍看着温从云有些紧绷的面色，还是没敢迈出去脚，这毕竟是在温家老宅，他将人惹急了，倒霉的只有他自己，他想了想，折中了一下，说道，“那档节目据说也获奖了，年度最佳综艺节目，恭喜啊，是不是已经在筹备第二季了？”
温从云‘嗯’了一声。
“第二季应该会换一个大本营吧，会去哪里啊？”
“岛屿。”
“哦，挺好的。”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方衍噎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温从云每说一句话，都离他近了那么几公分，现在两人的距离已经超过社交礼仪安全线了，他尽量若无其事地侧了个身，脚尖往后缀了半步。
这一切都落在温从云的眼里，他更焦躁了。他知道方衍现在对他采取的是回避措施，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凭他对方衍人品的了解，不会是因为，如今的方少也算有了自己的一份事业而心生傲气，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用在温家人面前还装乖吧，他忍不住问出口，“方衍，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方衍垂眸，如实回答，“简单丶自在的生活。”
“我让你的生活变覆杂了吗？”
“...没有，不过，以后，别做那样的事了。”
“哪样的事？”
“浪费你宝贵时间的事，那是幼稚的小孩子才有的行为，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哦，那我们也没做成年人该做的事啊。”
“......”方衍一惊，忙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听到这样的虎狼之词。
温从云却不管这些，继续开口，“我以为，经过这半年，你会变一点的，我以为，除夕那晚的告别，是为我们不一样的重逢做准备的。”
方衍沈默着，他似乎不得不承认，温从云对他的讨伐都是在理的，从他们已有的关系上判断，是他过於不知好歹了。温家当初并没有强行婚娶，是方家开开心心地将人送进温家大门的，他嗫喏道，“我...改变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对我的态度转变也就经历了一场晚宴。”
“...错觉，错觉...”
温从云继续输出，“你知道吗？哪怕你什么都不说，我都不想听到你一句客套的‘欢迎回家’。”
方衍重重点头，“我以后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我保证。”
“还有，不要总是偷偷摸摸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来南栋看云仔，就算我在，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约定过的事，我会做到的。”
“...好！”方衍心想，你要是现在就闭嘴，就更好了。
“你想让我闭嘴？”
“...没有！”
“骗人！”
“没骗你！”
“那你这半个月有没有想过我，哪怕一次？”
“......”方衍僵在原地，眨巴着眼。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温从云故作深沈的话语传来，“我知道了...”
方衍的脸在慢慢变热，热到他只好将头垂得更低，他看着地面上温从云的脚尖在靠近，直到和自己的脚尖两两相抵才停下来。他还看见温从云擡起了双手，捧上了自己的脸颊，但没怎么用力，好像只是轻轻放上去感受一□□温似的，他还听见了温从云用仅够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我以后，还是会去做那些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不管我们，是不是已经做了成年人该做的事...我有想你...不止一次...”
方衍的心跳，瞬间凝滞了。
第一次，他完全忘记了温从云只是个纸片人，也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从何而来。他缓缓擡头，对上那双即使在夜色里也依然耀眼的明眸，他想去探究，想去确认，到底是他庄生梦蝶，还是他真的已经变成了蝶。
他的眼眶应该已经微微湿润了，温从云那张英俊的脸渐渐模糊，恍惚中他只知道那道熟悉的气息在贴近，回过神来，他轻颤的嘴角已经被温从云不动声色地含住了。
温热的触感，舌尖的试探，激得方衍浑身战栗起来，他下意识去推温从云的身体，但当双拳抵住那样火热结实的胸膛时，又泄了气一般。温从云一手拈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自耳廓滑向脑后，轻轻用力，迫使他没法往后逃离，就那样，不紧不慢，细细碎碎地吻起他来。
方衍被吻得天灵盖发麻，四肢脱力，他轻阖双目，任由温从云的舌尖探进他也没怎么防守的口腔里，将他的舌头翻来覆去的舔舐吮吸，两道逐渐凝滞错乱的气息胶着在一起，生出几分难舍难分的粘腻。
方衍神魂颠倒之际，迷迷糊糊地思索，温总...不会是去国外进修了吻技吧？识别三日，刮目相看啊，终於不是亲嘴如啃瓜般了，但是，这样接吻，也挺费温总的定力的吧。
有笑声传进耳朵里，刚开始的时候，方衍以为是幻觉，但所剩不多的理智提醒他，他只是在接吻，不是中了迷药，他蓦地睁开了眼，目光擦过温从云耳畔，所及之处，是正厅门口那边，温家奶奶和陆之芳正要送温从云的姑姑和姑父离开的场景，四人也已经看到了他们这边的场景，因为笑声戛然而止了。
脑子里的弦崩了，方衍‘啊’了一声，像是被猜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然后，举拳一推，就听见‘噗通’一声，温从云被他推进了喷泉里...
“啊呀，从云...”站在那边的陆之芳率先反应过来，小跑着过来了。
等陆之芳和其他人都已经站在了喷泉边，方衍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已经舒展开的双掌，然后又像窝藏作案工具一样，慌忙把它们背到了身后，他对上温家人好奇却没有任何责怪的眼神，‘我’了半天也没说出第二个字来。
喷泉水浅，但足以把温从云的浑身都打湿透了，当他站起来望着罪魁祸首的时候，嘴角眼尾却都带着笑，他往前走着，掠过方衍身边的时候，顺手将人胳膊捏住，边走边说，“去伺候我换衣服。”
身后传来陆之芳的叮嘱，“从云，要拿热水冲一下的哦。”
温从云远远应声，“知道了，妈。”
*
温从云在老宅的房间位於三楼，这也是方衍从来都没有踏足过的地方。
依然是个套间，外面是书房，里面是卧室和洗浴间。虽然温从云自从婚后就没有再在这里住过，但家里的佣人还是会定时来打扫丶开窗通风丶更换被褥，所以，走进去，没有一点灰尘和久不住人的异味。
方衍走进门口的时候，看了对面的门一眼，温从云解释道，“那是大哥的房间，他偶尔还是会回来住的。”
方衍点了点头，却又不禁想起了原剧本里，方少和温从行频繁偷情的地方，就是在那里面吧，楼下其乐融融，两个人却视伦理纲常如无物，苟合在一起。
关於这点，方衍其实是很矛盾的，就他目前了解到的温家大哥温从行，如何也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即便对於弟弟有嫉妒丶有一些阴暗的心理，但也不应该会以那样的方式去伤害弟弟，果然还是剧本的因素吗，原编剧为了戏剧更有张力，更有看点，强行扭曲了人性？
会不会，自己不把这些角色当成纸片人看待，悲剧就不会发生了呢？方衍又看了一眼对面紧闭着的房门，然后进屋带上了门。
温从云已经进洗浴间冲洗身体去了，方衍为表歉意，打开了人的衣帽间，开始给他找衣服。衣帽间里款式不多，颜色也都很接近，方衍惊奇地发现，温总竟然偏爱绿色，额，这又是原编剧的神来之笔吧，这种暗示很疯狂啊！
洗浴间的水声停了，方衍问，“需要衣服吗？”
温从云瓮声瓮气地回答，“谢谢。”
方衍只好拿着深绿色的短袖衬衣和米色长裤，甚至还有刚刚找到的内裤，一起给送了过去。洗浴间的门缝里已经伸出半截胳膊在等着了，好在高级磨砂玻璃一点都不透，不然方衍得尴尬死。
温从云很快就穿好衣服出来了，深绿色意外地被他穿得很好看，他留了两颗没系的扣子，露着一点点胸，和平时穿正装的时候严丝合缝的感觉判若两人。
方衍问道，“这是你大学时候的衣服吧？”
“你怎么知道？”
“猜的。”方衍笑了笑，然后又不可避免地开始想象，大学时候的温从云，穿着这一身走过校园时，身后会有多少道追随的目光呢。
这时，佣人来敲门了，温从云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递出去，又得到了一句叮嘱，“二少，夫人说，不如今晚就歇下吧，天沈下来了，马上有雨，开车不安全。”
温从云没有立马回覆什么，但有回过头来看方衍的脸，然后只‘嗯’了一声。
门被轻轻带上，沙发上的方衍看着温从云走了过来，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嘴角的笑意似乎从喷泉里起来就没有下去过。
方衍没话找话，“早知道要留下来，我就给你直接拿睡衣了。”
温从云却说，“听你的，你不想留，我们这就走。”
方衍还没那么特立独行，他又不是没在温从云的床上睡过觉，大不了今晚，他睡沙发，把久违的床留给温总就是了。
“别让妈担心了，留下吧。”
“好。”
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方衍把温从云撑着下巴回味什么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生怕他回味着回味着又现场演绎起来，就提议道的，“你去把云仔带上来吧，它跟着奶奶睡，奶奶就睡不好了。”
温从云侧头过来，真诚发问，“你不和我一起下去？”
方衍扭捏起来，刚被长辈们看到那种事，饶是他脸皮再厚，也做不到若无其事啊，“嗯，我有点乏，就在这里坐会儿，你去接云仔，一会儿也就上来了。”话虽如此，但他知道，温从云一旦下去，肯定不会被家里人早早放上来的。
温从云果真就下去了，方衍终於松了一口气，他仰头靠在沙发上，闭上眼，想像平时写本子写累了那样放空一下，却满脑子天旋地转，都是他和温从云紧紧咬在一起的温唇，和错综交织的热息。他顺手拿起一旁的靠枕按在自己脸上，也不知道自己一张脸红成什么样子了。
方衍吃惊地发现，比起被温从云强迫自己看他变石更的全过程，没有逾矩半分的接吻，反而让他更难平静下来，终究是，自己也有去回应吗，被那样霸道又温柔地勾缠住舌尖时，他也曾有瞬间的大脑爆炸，想谋求更多。
门开了，方衍被吓一跳，忙正正身形，把脑子里的脏东西都关了起来。
他看着温从云怀里的云仔，好奇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奶奶没拉着你说话吗？”
“说了的。”
“说得什么？”
“说...她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