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萧越绫思考良久才缓缓开口，“但你这药效不会不够吗？”
药材浮动着奇异馨香，经由热气催发，或浮或沉漂荡在桶壁紧紧吸附着，好在都是花花草草，人浸在其中，瞧着倒多了层朦胧美感。
楚暄把药材都拢到一处，挡住萧越绫切实的视线。
“药效……不重要。”
楚暄其实不觉得萧越绫会和自己挤木桶，因着体质原因，大部分药材对他的实际效用会衰减，故而忍过一阵，并不易受药效影响。
不想萧越绫的举动让他愕然。
楚暄湿漉着眼睛双手贴在木桶，近乎和桶外的萧越绫毫无缝隙，这个姿势让他胸口往下皆被挡住，自然也错过了萧越绫凑过来时眼神全然盯着浴桶中的药材……
她居高临下撑在楚暄肩膀，伸出一只手从热水中捞出一片树根一样的药材，轻轻放到鼻子下嗅闻，又侧头凑近楚暄后脖颈。
这个动作让楚暄浑身僵直。
萧越绫眼中一亮。
她红唇贴在楚暄耳后，认真抚过自己的手背，若有所思道：“……药效不够了，你也可以让崔神医再给你配，对吧？”
神医谷避世，那里的人可不买皇室的账。
楚暄：“……嗯。”
便听一道搔得人心痒的入水声，有层层水纹飘散开来，好像荡在楚暄心上，不知何时落了衣裳的萧越绫就着居高临下的姿势，温热的身子沁入浴桶，楚暄想转头，被她推了一把。
水位一下子堪堪挤到边沿。
浴桶不小，挤两个人也难免胳膊碰到肩膀，楚暄想去拉萧越绫的手，却见她应了共浴，面上却毫无行那事的兴致。
楚暄就着她手偏转过身子，药材量并不多，他窥到四周浮动的水汽在花瓣上滑行，在她柔嫩的肌肤，面上凝固一瞬，不知怎的，颤着手又捞过一包药材倒进浴桶。
想为她挡住一丝弧度。
萧越绫看见了。
眼神往下，看到原本一直忍着无动静的楚暄颤颤巍巍站起来，竟看着她就来了反应。萧越绫抬脚抵上他邦硬的小腹，早先便知他身形不似文人孱弱，笑到花枝乱颤地夸了句“练得不错。”
便将自己又埋入浴桶一分，再没动作。
萧越绫觉得，自己对楚暄宽宥态度的原因之一，便是房事诡异地契合了她的容忍。但就这方面来说，她其实并不希望楚暄的寒毒好得太快。
前世萧越绫就不热衷此事，通常自己完事后那侍卫还攒着没结束，便是将人憋得青筋直露也不会再让他继续，那时她还以为是陆卿寒尚且不愿迁就，何况现在。
“萧越绫……”
楚暄固执地喊她名字。
萧越绫以欣赏的姿态盯着他通红的脸，他叫一声，便轻轻应一声。
等浴桶中的水诡异地变成红色，渐渐有沸腾之势，两人才一前一后转移到暖池。
萧越绫抬起手把鼻子贴在手腕，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
正式入国子监前，长公主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会客厅，安南侯府花老夫人谢过奉茶的蒲月，两手小心翼翼捧着放到嘴里撮一口，眯起眼意犹未尽恭维道：“不愧是长公主府里的茶。”
“也只有在长公主您这里才有机会品尝到这御赐的蒙顶甘露，圣上可真是疼爱您啊。”
萧越绫坐在主位轻笑着抿了一口茶，吩咐道：“蒲月，把茶打包一份，让花老夫人带回去。”
蒲月回了声“是”。
花老夫人忙称“使不得”，脸上的笑意挤出深壑般的褶子。
蒲月很快拿着一精致小盒走出来，上前递给了花老夫人身后跟着的嬷嬷。
“多谢公主。”
花老夫人欣喜地站起来谢恩，萧越绫这样平易近人的举动，让她对接下来要找公主帮忙的事有了更大把握，心里不禁鄙夷儿子安南侯想事瞻前顾后，不为孩子打算。
她面上露出一副和蔼的笑容，先是试探着问，“我听说，圣上在为长公主您和太子、福王选伴读？”
萧越绫不动声色瞥了她一眼，“对，早几日结束了。”
“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花老夫人听到这话急了，一时忘了仪态，手放在膝盖上重重拍了几下，“怎么就结束了？我们家、我们家嘉文还没去呢！”
萧越绫眉梢一挑。
就听花老夫人忽然露出讨好的笑，朝着她道：“公主您看，我们家嘉文也是个不错的孩子，学问方面学院的夫子总夸呢，比起他哥也不逞多让，您看能不能让嘉文也去国子监？”
一般来说，为公主皇子擢选伴读，非皇亲国戚和一品官员子女不可入，安南侯府世子可以，楚嘉文的身份却连入选的资格都没有。
“太子和福王已经亲自确认伴读名单。”
花老夫人急道：“不能多一个吗？或者直接让他入国子监就读？嘉文怎么说也是楚暄、驸马的亲弟弟，多个名额罢了。”
独立入读国子监的名额有限，每年无一不是无数天才学子争破头通过层层考试才能得到。
萧越绫静静不说话，花老夫人面有尴尬，也知道后面的提议有些不恰当，只得灌了口茶胡塞海饮润润有些燥的喉咙。
“楚暄有名额……能让给嘉文吗？”她颇有些不气馁的精神。
这话萧越绫却听不懂了。
“什么叫做……楚暄有名额？”便是侯府世子，入选了也不一定能够最终留下，还得看宫里主子的眼缘。
花老夫人以为有戏，着急忙慌解释：“不是，是考试，楚暄当年考过国子监的选拔，选上了，但没去，里面的先生说，名额无论多久都给他留着。”
“？”萧越绫有点回过味来，轻飘飘的眼神递出去，“……你想让楚嘉文用楚暄的名额？”
她问：“楚暄自己不能用吗？”
花老夫人被问得有些支支吾吾。
“他这不是身子不好嘛，留着也浪费。”
萧越绫垂眸掩住眼中一缕不耐烦，“楚暄同意吗？”
花老夫人这次挺了挺胸，“这种小事，帮扶家里兄弟，他有什么不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