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树林交代了一下就回家了，那个小伙子也出去了，只留余佳一个人在警卫室里。
钟表“滴答”声勾着余佳的心跳，她在心里默默地数着，别无他声。
这是个新的未知世界。余佳隔着玻璃门，往外望去。蔚蓝的天空似乎只裹挟这一片天地。
最北边是一排平房，被分割成一个个小的房间，每个房子的房门右上角竖着一块小牌子，白底黑字，看不清楚具体的内容。往左近一点，一座假山矗立在圆形的池水中。阳光明亮，折射出淡绿色的光芒。碧绿的荷叶昂着头颅，层层叠叠，相互交错，几朵红色的荷花点缀其中。万绿丛中几点红，颇有一番韵味。它们若和假山做比较，显得过于娇弱，但也不枉费是人间的花木，又无法评说高低。
左手边是郁郁葱葱的竹林，亭亭玉立。有风拂来，婀娜之姿尽现。正前方，似乎是屋顶，瓦蓝一片，亮闪闪的。
忽闻脚步“咚咚”声传来，一个人头在正前方出现，慢慢露出高大健硕的全身。她的目光如炬，还未靠近，就大声吆喝:“那个，余佳……余果的妹妹，出来吧！我领你去车间转转。”
余佳一个激灵，赶紧从房子里出来，趋步向前，脸涨得通红，不敢抬头看。
“嘁！怕啥？我是女的！抬头！跟我走！”粗声粗气，“以后我就是你班长了！你和你姐姐一个班!”她的步子很大，余佳需小跑才能跟上。两人在竹林尽头拾阶而下，一大片厂房在眼下铺展开来。
“多少岁了？”她停住脚步皱着眉。
“十……十四！”余佳警惕心顿生，手不停地搓动，吞吞吐吐。
“我又不吃你，你怕什么！叫我陈姐！”
“奥！陈……陈姐！”
“大点声儿！你这是蚊子哼哼？抬起头来！”
“陈姐!”余佳抬起涨红的脸大声叫着，一抬头就看到了她机关枪一样的眼神。
“嗯！看着这么瘦，一阵风都得刮跑！来的人，都是这样式儿的，这生产还怎么搞？”陈姐小声嘟囔着。
“那个！咱这个活儿，可不轻快，你能干住了？”
“嗯嗯！”余佳赶紧点头。
“咱这里是三班倒制，我就不说了，等着让你姐姐告诉你！先去转转车间！”
跟着陈姐，余佳踏进了车间的大门。她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心中的那份不安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轰隆轰隆的机器声充斥着耳朵，余佳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她环顾四周，目光所至，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让她无所适从。
陈姐嘴不停地说着什么，余佳只能抓住几个词语。嗓子里痒得受不了，余佳咳嗽了几下。不一会儿，又咳嗽几下。
陈姐回头看了一眼，“戴上！”她塞给余佳一个口罩。
余佳手忙脚乱地戴上，开始观察起这个车间。
一排排机器林立，被走廊分开，往北延伸。每台机器上都有工人，戴着白色的帽子，白色的腰布，白色的口罩，或坐或站，不停地忙忙碌碌，根本无暇顾及他人。
偶有传送带运来绿色或橘黄色或黑色的一根根插管掉到筐里，一下一下“啪！啪！啪！”，是这个房间唯一不同的声音。间或有束束阳光的影子，其中飞舞着丝丝飞絮，抬头望去，应该是排气通风之处。
余佳看到余果坐在一张从没见过的座椅上。座椅“突”地移动停下，人跟着停下，她用座椅上安装的不知名的东西操作一番，随即滑开，进行着下一个重复的动作。严肃专注是她的表情，机械熟练是两年来的不知多少次的重复。
自己也要这样吗？余果要一直做下去吗？除了挣到钱，还能剩下什么呢？余佳的心里装满了疑惑。这是一群怎样的人呢？可以如此地重复着同样的工作，并做到不嫌烦的？仔细望去，却看不出什么。机器是机器，重复着同一动作的人也仿若机器，人机合一，成为新的机器，成为这个时代的光影，为社会的发展贡献着源源不断的体力。
偶有几个穿灰蓝色服装的男人穿梭在机器之间，敲敲打打或瞅瞅望望。陈姐说这是维修工。有一个没有戴口罩的胡子拉碴的矮小男人深沉地瞄过来，余佳扫了一眼，没有在意。
铃声响起，白班下班了。机器声消失，耳朵还没有缓过劲儿，周围的一切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余佳看着这波人忙碌着清扫卫生，另一波人进入这里，彼此交接着工作。
“你来了？”余果若无其事走过来，口气淡淡，“爸爸呢？”
“奥！”余佳嗫嚅，“爸爸……爸爸让你今晚和我一起回去，他就不过来了！”
一张张摘掉口罩的脸走了过来，七嘴八舌，叽叽喳喳。余佳低下头，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企图让余果挡住自己。
有人说:“余果？这是你妹妹？咋这么害羞？和你刚来的时候比差远了！”
有人说:“余果，这真是你妹妹？怎么看起来像根竹竿？没有十四岁吧？”
有人不客气回怼说:“你管得也太宽了吧，难道你要查户吗？你自己来的时候才十三，怎么好意思评价别人？”
有人说:“听说，你们家姊妹五个，要是一个个都来上班，你家很快就发起来了！”
有人说:“啊哈！加上你们姊妹，咱厂子里好几对姊妹花了！关键是年龄都差不多。”
有人说:“余果，你不给你妹妹介绍一下，你的男朋友？”
“胡咧咧什么？当着我妹妹的面儿？”余果的身体微微颤抖，“走，别听她们胡说！”她紧紧握住余佳的手，两人一同往外走去。
“嘁！”不屑的清脆声从身后传来，“明明是事实，还不让说了！”
“你们凑一块干吗呢？背后嚼舌根儿，别忘了，只有结婚的老娘们才干这样的事儿，小嫚嫚儿，不要脸了！”陈姐像机关枪一样扫射一通。
人群忽然向灰色的大门涌去，当大门缓缓打开时，一股略微燥热的空气扑面而来，使人头脑顿时清醒。呼吸也顺畅起来。
余佳下意识地将手从额头上放下来，目光随着人群的方向向西望去。余佳在心中暗自猜测她们的年龄是否和自己相仿，是否也和自己有着相似的经历，是否因为相似的家庭背景而选择了这里。
“佳佳……”余佳转头，见到了余果欲言又止的表情。
余佳手忙脚乱地戴上，开始观察起这个车间。
一排排机器林立，被走廊分开，往北延伸。每台机器上都有工人，戴着白色的帽子，白色的腰布，白色的口罩，或坐或站，不停地忙忙碌碌，根本无暇顾及他人。
偶有传送带运来绿色或橘黄色或黑色的一根根插管掉到筐里，一下一下“啪！啪！啪！”，是这个房间唯一不同的声音。间或有束束阳光的影子，其中飞舞着丝丝飞絮，抬头望去，应该是排气通风之处。
余佳看到余果坐在一张从没见过的座椅上。座椅“突”地移动停下，人跟着停下，她用座椅上安装的不知名的东西操作一番，随即滑开，进行着下一个重复的动作。严肃专注是她的表情，机械熟练是两年来的不知多少次的重复。
自己也要这样吗？余果要一直做下去吗？除了挣到钱，还能剩下什么呢？余佳的心里装满了疑惑。这是一群怎样的人呢？可以如此地重复着同样的工作，并做到不嫌烦的？仔细望去，却看不出什么。机器是机器，重复着同一动作的人也仿若机器，人机合一，成为新的机器，成为这个时代的光影，为社会的发展贡献着源源不断的体力。
偶有几个穿灰蓝色服装的男人穿梭在机器之间，敲敲打打或瞅瞅望望。陈姐说这是维修工。有一个没有戴口罩的胡子拉碴的矮小男人深沉地瞄过来，余佳扫了一眼，没有在意。
铃声响起，白班下班了。机器声消失，耳朵还没有缓过劲儿，周围的一切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余佳看着这波人忙碌着清扫卫生，另一波人进入这里，彼此交接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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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余佳嗫嚅，“爸爸……爸爸让你今晚和我一起回去，他就不过来了！”
一张张摘掉口罩的脸走了过来，七嘴八舌，叽叽喳喳。余佳低下头，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企图让余果挡住自己。
有人说:“余果？这是你妹妹？咋这么害羞？和你刚来的时候比差远了！”
有人说:“余果，这真是你妹妹？怎么看起来像根竹竿？没有十四岁吧？”
有人不客气回怼说:“你管得也太宽了吧，难道你要查户吗？你自己来的时候才十三，怎么好意思评价别人？”
有人说:“听说，你们家姊妹五个，要是一个个都来上班，你家很快就发起来了！”
有人说:“啊哈！加上你们姊妹，咱厂子里好几对姊妹花了！关键是年龄都差不多。”
有人说:“余果，你不给你妹妹介绍一下，你的男朋友？”
“胡咧咧什么？当着我妹妹的面儿？”余果的身体微微颤抖，“走，别听她们胡说！”她紧紧握住余佳的手，两人一同往外走去。
“嘁！”不屑的清脆声从身后传来，“明明是事实，还不让说了！”
“你们凑一块干吗呢？背后嚼舌根儿，别忘了，只有结婚的老娘们才干这样的事儿，小嫚嫚儿，不要脸了！”陈姐像机关枪一样扫射一通。
人群忽然向灰色的大门涌去，当大门缓缓打开时，一股略微燥热的空气扑面而来，使人头脑顿时清醒。呼吸也顺畅起来。
余佳下意识地将手从额头上放下来，目光随着人群的方向向西望去。余佳在心中暗自猜测她们的年龄是否和自己相仿，是否也和自己有着相似的经历，是否因为相似的家庭背景而选择了这里。
“佳佳……”余佳转头，见到了余果欲言又止的表情。
余佳手忙脚乱地戴上，开始观察起这个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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