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是周齐越,也不知道来多久了,又听走了多少话,脸臭的跟鞋底似的,本来就因为淤青为褪丑的没眼看,这会拉着脸更丑了。
反正我是一眼也不想看见他。
要不是他,我能挨这一枪吗。
早知道死不了,我干嘛替他挡。
“你妈没教你进别人的房间要敲门吗?”我没好气的抱怨。
差一点就亲到了!
周齐越微微垂眼,居然没有生气:“我听医生说你醒了,过来看看。”
“好,现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别忘了关门,谢谢。”我直接下逐客令。
周齐越垂在身侧的手掌微微握成拳头,片刻后又悄然松开,抬起眼看着我,眼底都是祈求:“可以聊聊吗,就一会。”
我是不想和他聊的,但有些话不当面说清楚,我又怕他误会,犹豫几秒还是点了头。
“我去给爸妈打电话说一声。”陆寂难得有这么大度的时候,主动把空间让出来。
我还挺受宠若惊。
只是我没看到陆寂在走过周齐越身边的,给他的那个讥笑的眼神。
周齐越的拳头再次握起来,只有他知道陆寂在嘲笑什么。
孟拂是怕他死,可他的怕,不是他理解的怕。
他那晚信誓旦旦的话,都像巴掌一样甩回脸上。
“你来了有一会了吧,我刚才跟陆寂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吧,我救你只是单纯的怕陆寂背黑锅,可不是还对你余情未了,你千万别自作多情,别自我感动,知道不?”不等他开口,我先把这事说清楚。
这些话,他刚才隔着门板已经听过一次,本以为已经免疫,可当面再听一次,他还是难受的指尖发颤,唇瓣抿的紧紧的,眼底像染上了血色一样,变得通红。
周齐越从未这样清晰的感受过孟拂的不爱。
她是真的不爱他了。
她那么奋不顾身的救他,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
周齐越觉得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刺痛,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知道。”
他像是要哭了。
我那些预备好的更难听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算了。
他到底也是救了我。
人不能太忘恩负义。
我放轻了语气:“话说回来,也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被……”
那两个字我也不想说,当时只想着怎么逃,都忘记害怕了,现在回想都觉得胆颤。
没有周齐越,我很难从五个男人手里逃脱。
周齐越摇头,对她的内疚,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要不是他,她根本不会遭遇这种事。
从结婚到现在,他带给她的,从来只有伤害。
他有什么资格说爱她。
就像他妈说的,他无法时时刻刻保护她,她,也不需要他的保护。
他对她最好的保护,就是离她远点。
“你好好养伤,等你好了……”周齐越看着我,略微泛红的眼睛的有不甘,有不舍,一向倨傲的嗓音,此时都变的嘶哑:“就去离婚。”
离婚二字比开水还烫嘴,烫的他唇角发白。
周齐越觉得心底像被刀子剜了一下,刺痛急速蔓延全身,而那把刀,是她听到离婚后,眼底控制不住的兴奋。
“真的?”我怕他又在骗我,反复确认:“你真的真的会离婚吗?真的真的不会再反悔?真的真的真的吗?”
“嗯。”周齐越眼底微微闪现了一层黯淡,别开头,避开她漂亮又伤人的眼睛。
“太好了。”我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去离:“你别走啊,我跟医生请个假,择日不如撞日,离婚要趁早,咱现在就去。”
周齐越:……
他来不及阻止,我已经按了呼叫铃。
陆寂比医生先一步进来,看到周齐越还站在原地,并没有离我多近,才问我:“怎么了?”
“快快快,让人给我送身衣服来,我要出院一下。”我催促道。
“发什么疯。”陆寂皱眉。
“没发疯。”我指着周齐越:“他答应离婚了,我怕他等我好了又反悔。”
不是我小人,实在是周齐越前科累累。
陆寂看向周齐越,不满:“你想让她好好养伤能不能找个其他理由?”
周齐越嗓子堵的更厉害,他用力攥了攥手,压下心底的起伏,苦涩的道:“我没骗她。”
顿了顿,又对我道:“今天离婚是别想了,我只有见到医生的准许出院通知书,才会跟你去民政局。”
说完,周齐越带着翻滚的不舍,转身离开。
“哎,别走啊,咱再商量商量,明天,明天不行后天也行。”我伸长了胳膊想把人拽回来。
“别闹了。”陆寂一手把我的胳膊按下去,一手抽出后腰的枕头,将我塞回被子里:“好好躺着,伤口不疼了?”
疼还是疼的。
我老实了,睁着眼睛问他:“你说周齐越这次能不能看在我救了他的份上,真离婚啊。”
“不知道。”陆寂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但我知道,你很快要挨打。”
我:??
正想问他是不是要揍我,病房门又被推开,咣当一声吓我一跳。
“你们就没一个会敲……”话说到一半,我卡住了:“妈,爸,你们咋来这么快?”
“快?”我妈蹬蹬蹬的杀到床前,戳着我的脑门就开骂:“我跟你爸在医院守了你三天了,你再不醒我们就得陪你躺下了,你能不能省点心,以前恋爱脑只是费钱,现在连命都不要了是吗,早知道你为个男人连命都能舍,我们养你干什么,生下来直接把你扔到周家多省心……”
我妈气狠了,几下就把我脑门戳红了。
我爸是又气又心疼,没舍得像我妈这样骂我,但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拦着她。
“轻点轻点,脑震荡了。”我捂着脑门求饶解释:“天地良心,我真不是为了周齐越啊。”
“还狡辩,你不是为了他是为了谁,为了小寂吗?”我妈戳不到我脑门了,又开始戳我手背。
“我就是为了他啊。”我干脆把整个脑袋都缩进被子里,三言两语解释清楚。
我妈愣了一瞬,但火气并没有下去,反而更气了:“有什么区别?不还是为了男人,你就这点出息了,自作聪明什么,小寂用得着你,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陆寂深以为然的点头。
我爸也没忍住,跟着训了几句,大致意思就是让我以后遇事多动动脑子,这次是运气好,并不是每次都能这么走运,下次子弹打到心脏上,别说程大师,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我。
程瞎子?
我立刻把脑袋钻出来:“程瞎子救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