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星球。
镜子丛林深处。
尉迟明、斩刃以及汉玛三个人顺着河流往上。
越往丛林的深处走去，周围镜子化的痕迹就越发明显。
大片银白色的叶片垂落到河流的水流中——这些镜子化的植物因为重量的改变，基本上都低矮了不少。
尉迟明注意到一路走来，河流里面根本没有任何鱼类的踪影。
“你们其实并不是什么神明......对噗？”汉玛走在最前面，对着后面并排的另外两人问道。
“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过。”尉迟明咧开嘴笑道，“至于水神大人是不是你就得问他本人了。”
“切——”魔剑剑鞘上的眼球翻了一个白眼。
“你们和那个地方的风格，很像。”汉玛斟酌着用词，“装饰，很像，感觉你们是一起的噗。”
汉玛没有保留，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感受，原生物种确实能够很明显地察觉到外来者的特点。
而且作为族群首领，汉玛的心智比一般鱼人还要成熟不少，他并不认为眼前的人是所谓的神明。
然而尉迟明和斩刃并没有表现出入侵性，如果他们真的能拯救自己的族人。
是不是神明。
又有什么差别呢？
“你说的那个地方，还有人活动的痕迹吗？”尉迟明问道。
“没有......没有发现。”汉玛的回答有些犹豫，似乎在反复确认自己的记忆，“那里很可怕噗，我们并没有呆很久——”
“我们？”尉迟明指出鱼人首领说漏嘴的词。
汉玛听完愣住了，他直接停下脚步。
“别紧张，没事的。”尉迟明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是你的女儿对吧——你们那天应该至少是两个人发现的营地。”
“你，怎么知道噗？”汉玛不敢相信道，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这小子的观察力有时候连我都感到惊讶呢。”斩刃说，“不过，这次我也发现了，你女儿的表情可太有意思了，放心，她以后说不定比你还要出色。”
“谢谢噗......”汉玛松了一口气，他是想替女儿承担下一切，毕竟那个地方实在是太过诡异。
如果可以。
他自己也绝对不愿意踏上第二次。
尉迟明：“我们目标明确——就是到营地那里去，带上你的女儿只会让速度更慢。”
“对。”斩刃也说，“速度越快越好，老子最烦婆婆妈妈的事情了。”
“明白了噗。”汉玛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实力上的差距让他意识到双方关注的事物根本不是同一个层次。鱼人首领再次抬起脚，领着两人在如同迷宫一般的镜子丛林中走去。
......
银白色的世界中。
似乎一切生命的活动都停止了。
三个人的聊天声成为了这片寂静之中最有活力的事物。一路上斩刃显得格外沉默，他只是偶尔附和两句，并且总是走着走着就会陷入沉思，连带着踩上镜子地面的脚步声也出奇地轻。
与他平常大大咧咧、随性的风格完全不同。
相反。
尉迟明和汉玛聊得十分自然，一开始还有些拘谨的鱼人首领慢慢放开了话匣子，他谈到了这里原本的景色，那些葱郁的蕨类植物、鲜嫩的野果以及潺潺的流水声。
“你知道噗？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独自走这条路，很安静，我喜欢一路上边走边思考的感觉。”汉玛怀念着过去，他整个人倒退着往前走，但速度丝毫不减。
“只是——”汉玛的话锋一转，不经意地撇了撇周围银白色的镜子植物，“以后我应该不会再回来这里了，我们要去寻找新的洞穴......”
“不一定，这里有机会复原的。”尉迟明安慰道。
“真的？”
鱼人首领有点不敢相信的问出声。
尉迟明向他肯定地点点头。
“埃尔文达”基地内，医疗修复部下设有专门的环境修复小队，他们专门负责处理遭受破坏的生态环境。
除非是不可逆转的污染类型。
绝大部分的污染事件都有可能恢复原貌。
不仅仅局限于调查、处理、收容，同时还进行改善、修复、维护——这也是“埃尔文达”对抗污染源的意义所在。
“当然是真的，但前提是我们能找到污染源的确切位置。”尉迟明说。
“同时还要赶在棱镜那小子完全失控之前。”斩刃跟在后头，插上一句话。
“会找到的噗。”汉玛心中燃气一丝希望，“我们很快就要到营地了。”
鱼人首领说着加快了步伐，他的体力并不像尉迟明和斩刃一般异于常人，但意志力仍然让他坚持到现在。
......
约莫五分钟的路程之后。
汉玛走在最前方，拨开一片完全镜片化的蕨叶丛。
“到了噗，就是这里。”
尉迟明紧随其后踏上这片土地。
不知为何。
一种奇怪的直觉突然凭空出现。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一块视野开阔的小高地，几顶探险专用的临时帐篷搭在一起，中心的火堆上是已经熄灭的灰烬，调查队的装备零零散散地散落在各个角落。
从位置的选择和营地风格上看，这应该是一个老练的侦查员所选择的扎营地点。
但这片看似正常的景象却让尉迟明有股说不出来的异样感。
片刻之后。
他那大脑才摆脱惯性思维反应过来。
——镜子不见了。
这个营地。
完全没有镜子化的痕迹。
尉迟明：“不太对劲......”
“风暴的中心往往是更加平静的。”斩刃沉闷的烟嗓在身后响起，他站在营地边缘缓缓说道，“镜子从表象融入到了‘里面’，如果是这个样子的话......棱镜那小子的情况并不乐观。”
尉迟明转口看向汉玛，这名鱼人首领只敢站在空地边缘。
“和你之前来的时候一样吗？这个营地。”
“不太一样。”汉玛缓缓摇头，“之前还是有很多镜子一样的东西......”
“梭罗——梭罗——”
不远处的蕨叶丛中传来一阵异动，汉玛紧张地扭头看去。
一只带有羽毛的鸟爪类恐龙幼崽从叶片中钻了出来，两只圆滚滚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三人。
“嚯，活的？”斩刃的人型傀儡动了一下，伸出手就想要去抓小恐龙。
“吱吱吱——”小恐龙见状赶紧往后退，小巧的身形很快缩回到了蕨叶林中。
但它还来不及完全逃跑，一道黑色的纹身从地面窜出，死死抓住小恐龙的脚爪。
“哈哈，小家伙就别跑了。”斩刃看尉迟明已经将小恐龙控制住，便不紧不慢地靠近蕨叶林。
布满血管的可怖大手将这只可怜生物一把抓住，像鸟兽一样的脚爪不停颤抖。
“吱吱，吱吱！”
小恐龙被拎到半空中，慌乱地挣扎着。
“等一下——”尉迟明喊出声，他眉头紧皱，指着这只鸟爪类恐龙的后半边身体。
“怎么了吗？”
斩刃抬起右手，用剑鞘上的眼球向尉迟明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小恐龙的身体上拖出了一根长长的藤曼，这根“尾巴”将它与蕨叶林连在一起，而在藤曼与恐龙身体连接的地方，一些毛茸茸的细小叶片像羽毛一样生长在恐龙的皮肤上。
汉玛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一步。
“就是这样噗——这里的东西，都长得很奇怪......似乎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