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陛下这是想放养我吗？”他脸色略差，但心中实则早就十拿九稳。
两人都曾是演戏的好手。
肖景予扫了一眼陈嬴生，淡淡出声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肖兄觉得陛下会给我一个几品官当当？”陈嬴生挑眉，“他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忘了倒不至于。”
肖景予沉吟一声，“至少三品朝上，正二品或许并无可能。”
“肖兄自己信吗？”陈嬴生挑眉
眸底满是笑意，要是他家老头子听到这大言不惭的话，估计要骂死人。
怎么可能呢？
可从肖景予口中说出来，陈嬴生竟也觉得，挺可能的。
“我从来不说胡话。”他淡声道。
很快便有一只霜雪掉到窗户上，渐渐的结成霜冻，外面开始淅淅沥沥飘起了小雪，都说瑞雪兆丰年。
陈嬴生忍不住起身，“我得去瞧瞧我家小娘子，肖兄请便罢。”
“或许会有喜事。”肖景予缓慢出声，便打算直接离去，等走到半路，雪越下越大，他这才发现自己连把伞都没带，也真是……
“愣着做什么呢，不回家？”一道清丽熟悉的女声打破他的思绪，肖景予抬眸，便对上楚风灵那双满是怀疑的眸子，她顺手一捞，将人捞进马车里，再塞了个汤婆子给他，要霸道就有多霸道，只是那双圆溜溜的杏眼瞧着他，带着几分不满。
“你倒好，为了躲我往陈家一去，一整日都不回来。”
面对楚风灵的懊恼，肖景予低垂着眸子，带着几分自责道，“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谁说我不想见你的，我还没拿你怎么样呢？”她轻佻眉梢，“你那姘头已经被我赶走了。”
“姘头？”肖景予脸色一白，他急忙捉住楚风灵的小手，解释说，“不是姘头，我没想纳妾，别气好不好？”
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带着几分纵容。
瞧着他满是认真的双眸，手指修长白皙，却带着十足十的力道，楚风灵唇角维扬，“暂且原谅你一回，下次不准这样了。”
肖景予眼尾带着几分红润，他忍不住俯身轻啄粉唇，动作小心翼翼，带着十足十的讨好和认真。
楚风灵脸微微泛红，她低声呼吸，压住肖景予打算乱动的掌心，轻声与他说，“晚些，好不好？”
她忘了，肖景予还欠她一个洞房花烛夜。
雪铺满了整个京城，徐妙玲身边堆了五个汤婆子，火炉也是烧的热腾腾的，她在一侧拿着药碗，给护国公夫人喂药。
“你怎么还不回去？”护国公夫人小声催促道，“你也该回去孝顺公婆了。”
“他们用不着我伺候着。”徐妙玲失笑一声，“我还是多陪陪您吧。”
护国公夫人身子不大好，尤其是下雪天寒地冻的时候，浑身都疼的厉害，药是不能断的，她一向疼爱这对老人，亲力亲为是时常有的事情。
加上护国公夫人早年失去女儿，就剩她一个孙女，她算是护国公府唯一的一脉了，肚子里的这个只怕也是独生子。
徐妙玲不是没想过多生几个，但她身子也不好，不适合多生育。
就跟她母亲一样，把身子磋磨没了又有什么意思？
然后将孩子全部都磋磨給别人折磨，这种苦楚徐妙玲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
外头菱角急急忙忙闯了进来，她颇为冒失，将门都撞散了些。
见她红着脸，急匆匆开口，徐妙玲刚想示意她慢些，就听她开口说道，“小侯爷在外面候着，要带小姐回去。”
护国公夫人顿时笑了笑，“你还不快跟着小侯爷回去？”
徐妙玲脸色顿时一沉，声音说不上来的不满，“他来做什么？”
实则心中更是苦笑一声，他不去银雪阁来扰她的清静，估摸着又是被家里人给逼迫的。
她不想见。
徐妙玲刚想回绝，就听护国公夫人劝慰道，“你一直待着会落人闲话的，我也知你不在意这些，但拖久了小侯爷寒心，你以后得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别跟你娘一样，小侯爷是可以托付之人。”
“跟你爹不一样。”
最后一句话才是护国公夫人想说的，她明白在这种地方，女子地位本就不高，厉害如楚风灵，那等医术，却也入不了太医院。
就正如她，一番聪慧，只能在后宅，亦或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她没得选，就跟她的女儿一样。
所托非人，一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妙玲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会觉得，不重要。”徐妙玲低垂着眸，“我是给您面子，不是给他。”
她起身，依旧是那个心高气傲的长宁郡主。
缓步走入前厅，便见那位高身耸立，背如青松一般的挺拔身姿。
那双熟悉的凤眸微抬，在落入她眼眸时，能依稀看清他睫毛上的一粒清雪，他是风尘仆仆过来的，身上得寒气很重，凑近时徐妙玲下意识哆嗦了一下身子，便见闻迁退后两步，将身上湿了一些的外袍脱下，递给身侧的雀枝。
随后便伸手将徐妙玲抱入怀中，爱如珍宝。
一瞬间她有些晃神，仿佛这个男人心里真的有自己，但在下一秒，她眼底恢复清明，低声便问，“侯爷怎么来了？”
闻迁似乎有些懊恼，手掌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肚子，感受到微微凸起的时候，心下松了口气，“没想到长的挺快。”
三个月的小肚子却还是不稳的时候，徐妙玲这胎爷难养，她反倒一点肉都没有，人还是瘦瘦小小的。
徐妙玲却道，“以后还会长的。”
闻迁手一顿，似乎想起自己曾经早丧得一个孩子，诸多思绪烦乱，最终将头埋到徐妙玲脖颈处，感受着那抹熟悉得温暖。
“跟我回去好不好？”他声音带着一丝恳求，“我知道你为银雪跟母亲闹了矛盾，你做的那些我都知道，我已经将银雪阁锁了，将银雪的牌位留在那里，以后我便不进去了好不好？”
那为何要留下？留着睹物思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