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有这个闲情逸致,不如好好考虑考虑,朕最近的烦心事可不少。”
左相浑身一僵,想到陛下最近最忧心的,大抵是那些域外贼人,逢年关将近,域外越发动荡不安,正是需要人去武力镇压的时候。
陛下能用的武官不多。
“臣那位外甥,倒是可以。”
左相出声道,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只能让外甥去域外送死。
东方明宸抬眸,眼底夹杂着些许笑意,却不直达深底。
“陈阁老家那位,据说自小习武,朕还在思量给他个什么职务,不如就封个正二品统领将军如何?”
左相呆愣住,他下一秒便想反驳,可看陛下得意思就是早早就想好的。
一个正二品,这是什么概念?
就连他的外甥都得喊一声陈嬴生将军,这不是纯属提拔陈家吗?
同样都是陈家,陛下这般厚此薄彼,又是什么意思?
“陛下,恐那些老臣不服,您手底下的武将,那都是真刀真枪磨练出来的!”
左相跪在地上,苦口婆心道。
“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朕只管下旨意,他做不到,就滚回去做他的二世祖。”
东方明宸面色一冷,他将棋盘下完,原本枯木逢春的棋盘瞬间涌现出一抹肃杀之气,将左相侵蚀的瑟瑟发抖,这又何尝不是在警告他?
要切记收敛一点,不是所有的天家恩惠都是给他们家的。
淑妃被冷落了一阵子,整个后宫,除了姚倩倩偶尔能被陛下召见之外,旁人都无法窥见天颜。
逢近年关,姚倩倩被恩准回徐国公府,便难得得见她那位名义上得姐姐,挺着孕肚,在丫鬟的搀扶下和父亲说话。
徐国公撇了眼孤身前来的女儿,便觉一阵恼怒,“你都是郡主了,如今贵为世子妃,还笼络不住一个男人。”
“笼络他做什么?”徐妙玲掀了掀眼皮,“我打算给护国公府生个小世子出来,免得母亲那一脉断了。”
徐国公被说的直接噎住,恰好这时姚倩倩回来,她先是嫉妒的看了一眼徐妙玲的肚子,真是好命,真就揣上了,不过姚倩倩不是傻子,她还没傻到对徐妙玲这个疯女人出手,她一向龇牙必报,被咬上了绝对没有半分好处。
徐妙玲朝姚倩倩虚虚点了点头,“姚婕妤,怎的出宫了?”
说起这个她便一脸得意,“陛下恩宠,自是恩准我回家看望父母亲,倒是不见小侯爷陪姐姐过来?”
她话里满是挖苦嘲讽的意思。
徐妙玲低笑一声,“我不是那等离了男子就活不了的人,小侯爷不来,我就不能来看望父亲了?”
徐国公脑壳都跟着隐隐作痛,眼瞅着小女儿又要被气的控制不住情绪,他连忙打着圆场,“一家人说什么话?”
“你们姐妹俩也好久不见了,都去外面走走。”
言下之意就是,别都来烦你们老父亲。
徐妙玲扶着酸软的腰肢邹,她双腿肿得跟萝卜一样,走起路来很慢,而且一步一个仔细,生怕出了什么问题,姚倩倩扫了一眼慢吞吞的徐妙玲,“你这胎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不过不管是男是女,也威胁不到她的身份了,她进了宫做了皇妃,日后需要尽心尽力的是那个男人,而面前的女人,是曾经的太子妃,如今的世子妃。
“我也不知。”徐妙玲抿唇,“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倒是你……”
她轻扫了眼姚倩倩的肚子,“听说陛下日日召幸你,你这肚子怎么半点风声都没有?”
说起这个姚倩倩就来气,徐妙玲总是能冒出些她不喜欢听的话。
“陛下所谓的召幸跟没有有什么区别?”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便见徐妙玲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
就算姚倩倩不说全,徐妙玲也能猜的出来,以前陛下就是这样,他总是喜欢演给别人看,但终于演戏成真的时候,就比如那位淑妃。
“你不是挺有手段的吗?”她转念又问,姚倩倩还想反驳两句,想到徐妙玲跟陛下自小一起长大,便瘪了瘪小嘴道,“你就没有什么好法子吗?”
“你总该知道一些陛下的爱好罢。”
“我是知道一点。”徐妙玲低笑一声,“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姚倩倩噎住,“我们是一家人,我是你妹妹,往跟着荣华富贵,你的地位不也能高一些。”
“你倒是说说,除了太后亲生的公主,皇帝的胞妹,谁的地位能越得过我去?”
陛下没有迎娶皇后,她见谁都是不需要跪着行礼的。
姚倩倩眼底划过一抹嫉妒,但很快消失,她知道徐妙玲有法子帮她,只能小心求教道,“你就告诉我一些,我……”
“就当我求你一次。”
“你以后求我的时候,还多着呢。”徐妙玲低声讽刺一句,“陛下喜欢有个性的女子,不喜欢唯唯诺诺的,但偶尔像淑妃那样嚣张跋扈的,吃多了,他会觉得腻,你最近收敛一些,做个安安分分的解语花,是最适合的。”
以往徐妙玲就很了解东方明宸,她甚至知道,东方明宸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就是她太了解对方了,却也深爱,一再隐忍退让,直到后面东方明宸越发肆无忌惮。
她忽的想起老国公夫人说的那句。
两个相似的人,是最不容易走到最后的,本质上而言,她和陛下是同一种人,他们不适合做夫妻,只适合在同一张棋盘上对弈。
“真的吗?”姚倩倩满是怀疑,她就不信徐妙玲会这么好心。
“你要是怀疑我,何必来问我?自己蠢笨如猪,还好意思腆着脸问我为什么?”
话落,姚倩倩脸又绿了。
下人去给徐国公禀告,果不其然,又吵起来了。
作为难兄难弟,陈家,陈嬴生私宅,一身纯白华服,衣摆配一些青色刺绣的儒雅男子,坐于一侧,他脸上噙着温润的笑,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对面男子丝毫不逊色,反而时不时逗弄对面的男子,两人似乎说到了某种痛点,脸色齐齐一变。
白袍的是肖景予,眉头紧锁的是陈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