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陈嬴生缓缓跪下,跪在草席上,对着祖宗的牌位,言道,“过不久我会前往京城,在京城私塾读书,明年我必考取功名,功成名就,还请列为祖宗见证,若不能考取功名,我定以死谢罪,还请叔伯婶婶应下,嬴生今日的请求。”
“我要娶梅儿,做正妻。”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怎么能用死来威胁家中长辈?”
陈欣然上去,便要将弟弟扯起来,她就这么一个弟弟,如何能不护着呢?就那毒誓发的,她心都要揉碎了,怎可为一个丫鬟做到这个地步?
云袖气打不出来,她冷冷瞧着这一幕,“真是反了天了!丫鬟都能做正妻,那我又算什么?和丫鬟平起平坐吗?你们二房的事儿,日后别找我了,我瞧着都闹心!”
说着,她转身离开,临走还落下一句,“一个丫鬟而已,娶就娶了,我们陈家又不是那等斤斤计较的,会拿一个丫鬟的出身说事。”
她这么一说,明显是同意了,倒是常茹芳没说两句,她是长嫂,说什么话都是得罪人的,她便象征性说了一句,“你可得想好了,日后娶进来肯定是要受些委屈的,你不能随时随地都照顾着,她要是支撑不住,你可白忙活了。”
“多谢大伯母。”
陈嬴生道。
常茹芳抿唇,她看了一眼那些絮絮叨叨的族老,族老们显然被说的哑口无言,各个脸涨红着,有的拿着拐杖就要打人,要不是老太太在场,连场面都压不住,对此,常茹芳好笑一声,“几位族老都请回吧,这是我们几房的家事,等商量个所以然来,再叫你们。”
族老们还想说些什么,有的抬起手指指着常茹芳,想借身份压人,老夫人顿时沉吟一声,“送客!”
还是老太太的话管用,那群人顿时一个字儿都冒不出来,纷纷离开,这陈家到底是老太太老太爷一手打拼出来的,这群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逞一时口舌之快。
待不相干的人都走了,陈欣然也泄了气,这时老太太冷着脸道,“欣然,你以前不这样的,那是一条人命,你非要赶尽杀绝?”
陈欣然眼睛微肿,她道,“一条人命和他的前程比起来算什么?”
她继续反驳,“她是罪臣之女,日后定然会给嬴生带来麻烦,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看他进入火坑?”
“哪里来的麻烦?”老太太挑眉,“他那时候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那就算什么男人?”
“你这个姐姐,未免太小看你弟弟了。”
“我……”陈欣然噎住,她一直都是想护着弟弟的,便拼命努力得到老太太的认可,日后得以继承陈家。
如今想来,她陪伴弟弟的时辰几乎没有,大半时辰弟弟都是和那狐媚子在一起,怪不得会执意如此她痛苦的闭上双眸,索性破罐子破摔道,“都随你们,我这个做阿姐的,已经不算阿姐了,你眼里也根本没有阿姐的存在。”
她踉踉跄跄起身,却完全没有瞧见陈嬴生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那是对陈欣然话的厌恶,还是他本身就,就很厌恶这个阿姐的存在。
就连认同,都是这般……绑架他的情绪。
陈嬴生什么话都没说,他起身往院内走去,便发觉屋内漆黑一片,走近时才发觉人已然不见,他紧皱着眉,猜测青梅会去哪里。
医馆内,几声,“哎哟,轻些~”打破一片寂静。
楚风灵硬着头皮给青梅上药,尤其是瞧见她乱七八糟的伤口,更是一阵头疼。
“你这伤口,是裂了又裂,这般激烈作甚?都不知道控制一些。”
青梅将脑袋埋进被褥里,“姑娘是如何知晓的这般清楚的,还是说姑娘和肖公子……”
“打住。”楚风灵沉声,“小心我捏你的伤口。”
她瞬间闭紧嘴巴,不肯继续胡说八道了,像姑娘这种和肖景予门当户对,相敬如宾的,定然是那种发乎情止乎礼的,哪里想她和少爷,没名没分,上梁不正下梁歪的。
她猛的叹息一声,“还不知少爷会给我个什么名头呢,是我继续做通房丫鬟,还是做个姨娘什么的,都一样的,反正只要不离开少爷,什么都是好的。”她边说后面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身后的脚步声跟着一点点逼近,回过头,就瞧见肖景予略微疑惑的双眸,他盯着榻上的青梅,陷入沉思。
“打起来了?”他忽的问了一句,就见楚风灵轻轻应了一声,便道,“陈家闹的似乎不太愉快,你叫她做好准备。”
“你今日为何会说这么多话?以往你不是这么爱管闲事。”楚风灵叫住他,走到肖景予跟前,她便问道。
肖景予黑眸落入楚风灵身上,他轻笑一声道,“不是我不爱多管闲事,而是这事,并不在我身上。”
“哦,那你今日?”
“是嬴生求我的,他求我来看看她的情况。”肖景予抿了一下薄唇,对于这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驴子,楚风灵轻叹一声,“人在陈家,都能悄无声息出来,出来了还不放心,也不亲自前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要真是没有意思,我便带人去京城了,日后最好不再相见,也免的他嚯嚯我身边的姑娘。”
肖景予根本不在意楚风灵说的什么,那是陈嬴生自个儿的事情,他却敏锐听到去京城三个字,黑眸顿时一抬,语气也跟着捉急了几分,“你要去京城?”
换句话讲,他问的其实是。
你为什么要去京城?
“我还未曾去过京城,想去瞧瞧。”楚风灵抿唇,不想过多解释。
实则,她什么时候都能去京城,这次去下次去,都是一样的,为何会这般碰巧?无疑是她想陪同肖景予一起去京城。
但楚风灵断然不会放在明面上说,所以只有去猜,肖景予不亏是读书人,在某些理解上面,颇有一定水平,他直接就能读懂楚风灵的意思,抬手就猛的将人往怀里一抱,一股馨香涌入鼻息,他叹谓一声道,“多谢,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