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世家小姐都露出惊恐的神情，更别说别的贵女了，此刻都眼巴巴盯着那件衣裳，就仿佛这衣裳上跟镀了一层金子一样。
王滢咬着唇，颇为不满道，“你们这是抢钱。”
掌柜的忽的变了脸色，他沉声道，“我们少东家送过，这件衣裳买不起就不要买，少东家乐意的话，送给你都无妨，可惜王小姐，还不够这个资格。”
王滢等同于被狠狠羞辱了一顿，她面色泛红，眼神更是瞪的大大的，连带着身边丫鬟都大气不敢哼一个，要知道小姐发起火来，会打人的。
可这会儿王滢却选择了息事宁人，她转身就走，走时还不忘低嘲一声，“什么少东家，就是不肯卖，还编了个谎特意来敷衍我，真当我是蠢货！”
王滢一走，别的贵女也没了要挑选衣裳的兴致，一时辰原本人流涌动的金绣房内，只剩下楚风灵主仆俩儿，青梅凑到楚风灵耳边道，“姑娘，我们也走罢，这儿的衣裳寸土寸金的，不如奴婢去给您缝制一个。”
缝制？
楚风灵挑眉，她做过衣裳，知晓这东西麻烦的要紧，这种活计一向是女子去做的，仿佛女子天生就要会女红，会琴棋书画，知书达理一样。
这时，一个侍女走到掌柜的身边，在他耳边嘀咕了一两句，掌柜的面色一变，甚至还带着微微的惊讶。
就在楚风灵也要走时，他突然叫住了人。
“姑娘。”掌柜的出声，“你既喜欢这衣裳，我家少东家说，就送给姑娘了。”
送给她？楚风灵愣在原地，她目光锐利的落在掌柜的身上。
“我身上没有五百两黄金，金绣房的少东家也不必送我这身衣裳，不然我会觉着……是欠了少东家一个人情。”
欠人人情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就跟肖景予一样，欠了林家的人情，所以要一直护着林宝珍。
“姑娘……这衣裳送你，你都是不要的？”掌柜的连忙说道，“现成的东西，姑娘这不收下，岂不是太过不把我们少东家放在眼里了。”
闻言，青梅冷嗤一声，“你们少东家到底要做什么？怎么我们家姑娘不情愿收，他难不成还要强塞不成？”
“姑娘息怒。”掌柜的顿时冷汗直冒，就怕遇到这种蛮不讲理的，事实上楚风灵还是讲理的，只是对方这种强塞行径，她很不喜。
“衣裳不值几个钱，也不需要姑娘还这个人情，少东家还是有些银子的。”
“至于姑娘，愿不愿意收，是姑娘自个儿的事情，我们强求不得。”他连忙改了话茬，到底是有脑子的，楚风灵眼神轻轻扫过那衣裳，原本她甚为喜爱的墨色衣裳此刻在她眼中就跟一块被揉捏的皱巴巴的破布一样，令人生厌，有的东西，影响到了情绪。
就足以证明它的价值已然不行，就算她拿到了手，她也不会穿。
“我不收。”她说完，转身离开，留下掌柜的在身后叹息几声道，“少东家今儿这是奇怪，怎么非要送人家姑娘衣裳呢？”
“这姑娘更是厉害，竟然不收，也不打听一下，少东家的身份！”
出了金绣房，青梅便小声同楚风灵嘀咕道，“姑娘不觉着这人好生奇怪吗？那么多贵女，就挑中咱们姑娘给衣裳，肯定是居心叵测！”
青梅脑子转的过来，她顾忌的更是楚风灵在意的。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几乎是没有的，就算是有，如何能沦落到自己身上？想想都是不可能的。
“你说的是。”楚风灵应了一声，她带着青梅去隔壁布庄挑了一些成衣，待回去时，外面已经将近黄昏，日头落下，徐清波正在院内和两个小孩儿玩，徐清波人生的温温柔柔的，一点儿都不像是侍卫出身，反而更像是一个小家碧玉的淑女一般，和人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眉眼还带着笑。
“清波，你是京城人士吗？”楚风灵忍不住询问，就见徐清波犹豫了一下道，“我算京城人士罢……父母亲都在京城，我父亲是一品司正出身，专门替陛下谱写史书的。”
闻言，青梅一愣，“原来徐姑娘还是官家女，身份不错。”
“不是的。”徐清波连忙摇头，“其实我爹是司正，我娘是司正夫人，但我娘去世的早，临走之际将我送到我师父那儿学武了，为的就是明哲保身，我那姨娘和弟弟早就上位，我算哪门子的司正女儿，不过是被人遗忘在外得孤女罢了。”
要不是陛下肯收留她，她这会儿还流离失所着呢。
常言道家家有本难念得经，她也的确是不容易。
楚风灵安抚了两句，“你是正儿八经得嫡女出身，不是那些个妾室庶子庶女能比拟的，不要妄自菲薄。”
徐清波释怀一笑，“这事儿已经过去多年，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旬家的人也早忘了我，对了我姓徐是从母姓的。”
她忍不住俯身揉了揉肚腹，那儿还未显怀，相信不久会有一个可爱小崽从里面冒出来。
徐清波发觉她还是很喜欢小崽的，就比如楚风灵的两个弟弟妹妹都很乖巧懂事。
“你夫婿呢？”青梅突然问了一句，被自家姑娘眼神扫了一下，她立马改口，“我就是随意问问你，不要放在心上。”
“无碍。”徐清波眼底透露着丝丝惆怅，“我师兄便是我的夫婿，前段时日他为了保护主子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不过戚大人回到京城，定然能说明我的意愿，我肯定是要生下这个孩子的。”
楚风灵眼神微微一暗，她……是在说谎吗？
这个谎言一点儿都不圆满，徐清波肚子里的孩子分明才一个月多一点点，而一个月前她刚刚死了夫婿，就能出来执行任务，动脑子想想都不可能，唯独可能的是，那夫婿的确是死的，但不是一个月前死，而是早就死了，徐清波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定然另有其人。
她虽只是猜测，但这话并不能宣之于口，毕竟谁都有秘密，就连她自己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