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林闭上眼睛，袖中的拳头握了握，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王光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外面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了，再这样下去，他曹家就要变成笑柄了。
叮嘱了管家几句，曹林整理了衣冠，起身走去。
“嘎吱。”
曹府封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曹林的脸出现在王光束的面前。
“孙子，你可算出来了。”
王光束看向这个大舅哥，也不想多寒暄了，此时他充满了怒火，只想冲上去揍死这个人。
曹林脸色铁青，憋了半天说道，“妹婿，跟大舅哥说话，放尊重一点。”
“呸。”王光束朝着曹林吐了口痰，“少在我面前装，把我女儿交出来，她完好无损的话，我还可以跟你正常交流，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让你们全家陪葬。”
王光束恶狠狠的盯着曹林，似乎要把他吞吃入腹。
“什么女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曹林看向王光束，咧嘴笑道。
本来是想跟他好好赔罪的，但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他倒是要看看，就算知道是自己的儿子将他的女儿给折磨死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是一个靠娶了他的庶妹才能平步青云的书生而已，竟敢这么跟他说话。
王光束看着曹林这副模样，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不要装了，我已经查到是你的管家带走了我的瑶瑶，你现在将我的瑶瑶交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甚至改日上门向你赔礼道歉。”
曹林背过身去，回头说道，“王尚书，这里人太多了，听不清楚，进府说吧。”
王光束沉吟片刻，跟了上去，府兵被拦在府外，着急喊老爷，王光束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回去。
王光束已经冷静下来，方才在外叫唤那么久，他的君子之风被他彻底抛诸脑后，此刻只觉得心凉，他有预感，他可能见不到活生生的瑶瑶了。
“曹大人，我已经进来了，该把我女儿叫出来了吧。”
曹府的陈设比他的尚书府上气派不少，虽然曹林官居三品，比他的官衔还要低上一些，但是因着父亲是当朝丞相，在朝中向来比较嚣张，自然也就不知道避嫌二字如何写。
曹林端过下人送上来的南拂碧顶茶，递给王光束，笑道，“王尚书，喝一口？这是清风楼的好茶，价格贵着呢，王尚书怕是还没有喝过吧。”
王光束看着他，心越来越沉，接过曹林手中的茶盏，而后重重的泼洒在曹林的身上，一字一句的说道，“把我的女儿交出来。”
下人见状，神色慌张道，“大胆。”就要上前拿下王光束。
曹林脸上的笑意早就无影无踪，此时脸色铁青的摆了摆手，下人这才气愤的停下脚步，恶狠狠的看着王光束。
看着身上还在冒热气的茶水，曹林深呼吸一口气，咧嘴说道，“王尚书，私自请贵女来府上做客，还请见谅，贵女已经给您送回府中了，您回府便能看到。”
王光束有些狐疑地盯着曹林，曹林面色坦然，面无表情地与王光束对视着。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退了，小女若是安然无恙，自然像方才说的那样，给您登门道歉。”
王光束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杨氏在一旁的屏风中走出，看着曹林身上的水渍，担忧道，“老爷，他若是回去看到他女儿的尸体，上门讨要说法，该如何应对？”
曹林拂了拂身上的水渍，森然一笑，“他女儿是落水而亡，与我们有何干系，我们可是完好无损的将人送出府的。”
杨氏看着夫君，心中泛起一丝凉意。
想起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杨氏摇了摇头，心中叹息一声，姑娘，委屈你了，一定给你请法师做法事超度亡魂。
王光束跨上马车，快速的往家中赶去，到了府外，凄凄惨惨的，竟然没有一人相迎，王光束下了马车，往正厅走去，刚走出几步，便听到里边夫人和儿子震耳欲聋的哭喊声，王光束心中急切不安，踉踉跄跄的加快了脚步。
一副漆黑的棺椁横放在正厅中央，棺椁周围围着他的夫人儿子和一些府中的下人。
王光束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耳中嗡鸣声不断，四肢像触电一般，僵硬无比，他强撑着晕厥过去的冲动，缓缓地走向那副棺椁。
他心爱的女儿，静静地躺在里面，苍白的脸上，还有几抹刺眼的淤青，嘴唇周围连接后脑勺，有一圈淤青，看起来就像是，被人绑住了嘴唇奋力挣扎了许久那般。
王光束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着，夫人的叫喊声，儿子的哭声，他已经听不见了，他怔怔的看着女儿的脸，轻轻的摸了上去，曾经巧笑嫣然的女儿，现在紧闭双眼，小脸上布满淤青，静静的躺在棺椁中。
王光束双手握拳，狠狠的砸在地上，一下又一下，拳头被砸的血肉模糊。
“老爷，别砸了，老爷。”曹氏脸上的妆容已经哭花了，此时抱着他的手，阻止着这场自残行为。
王光束抓着曹氏的手，看着她泪眼婆娑的眼睛，说道，“我要你们曹家，给我女儿，偿命。”
曹氏心中也不好受，女儿被自己娘家人害死，没有比她更憋屈的了，原本还对曹家抱有一些希望，现在是彻底不想做曹家人了。
曹氏反抓着王光束的手，看了一眼棺椁中的女儿，擦了擦眼泪，语气无比郑重的说道，“老爷，妾已经嫁进王家，就是王家人了，老爷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妾希望老爷替我们的瑶瑶讨回公道。”
王光束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心痛万分，“好。”
王瑶的后事没有声张，只是府中都挂上了白灯笼，外头的人看着王尚书府上的白色灯笼，再结合今日带着府兵去曹府闹事，已经猜测出了死者是何人了。
“听说了吗？王府的千金王瑶被曹林的小儿子给玩死了。”
“什么？那曹林的小儿子这么大胆子？是王尚书府的千金王瑶吗？那姑娘可是人美心善的主，经常去镇国寺布施的，就这么被这畜生给玩死了？”
“千真万确，我婶婶的兄弟在王府喂马，亲眼看见那棺椁被曹林的管家送过来的。”
“那还真是可惜啊，唉！王尚书没有做什么吗？”
“谁知道啊，这两天都没什么动静，估摸着是害怕得罪曹林的父亲呗，真是孬。”
茶馆每天都有新鲜事探讨着，在一旁听墙角的顾远宁搓了搓手掌，内心小小的兴奋了一把。
没想到一回盛京，就能碰上这么好玩的事，尚书之女遇害，这在整个盛京史上可都是前所未有的，这可比在叁阳布粥有趣多了。
姬无浣这两日和顾玄寅同吃同住，已然摸清楚了顾玄寅的习惯。
每日早晨看书，中午看书，晚上看书。
姬无浣有些汗颜，书有这么好看吗？
“皇上，你看什么书呢？”姬无浣实在忍不住了，出声问道。
顾玄寅将手中的书籍递给姬无浣，说道，“你看看。”
姬无浣接过，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字，有一种想要丢掉的冲动。
“算了，您看吧，我不想看。”
顾玄寅笑了笑，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姬无浣给房中的花朵浇了浇水，又拿剪刀修建了一下，虽然修建得，好像没什么区别。
“王尚书的女儿那案子怎么样了啊，就没有后续吗？”
姬无浣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几日一直想知道的事。
顾玄寅翻书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姬无浣，说道，“怎么不见你对朕的鼻子这么上心呢？”
姬无浣尴尬得笑了笑，好像这几日确实没有问他鼻子的恢复情况。
“王光束已经同意，跟我们一起扳倒曹相了，但是条件是曹林和他的儿子，必须斩首示众，结合曹林和他的儿子所犯下的罪证，这个条件，自然是轻轻松松就能答应的，所以，王光束才沉寂下来，没有立刻杀去曹府。”
姬无浣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皇兄，我回来了。”
门外传来大喇喇的声音，姬无浣一听便辨认出，这是那位瑞王世子顾远宁。
侍卫对顾远宁很是放纵，从来不曾阻拦他，太监还没来得及通传，顾远宁就已经大步跑进了房中。
“皇兄，你猜我今”顾远宁看着顾玄寅包扎起来的头，有些怔愣，再见到后面的姬无浣，便转化为了吃惊。
“你是清风楼的老板？你怎么在这，还身着女装？”
顾远宁看向顾玄寅，又看向姬无浣，“你，你们。”
顾玄寅抄起身旁一本厚实的书，就往顾远宁砸去。
“行了，别罗里吧嗦的。”
顾远宁闪避不及，哎哟一声，那本厚厚的书籍正好砸在他的额头上。
姬无浣见状偷偷笑了笑。
顾远宁发挥出自己的想象力，说道，“我知道了，你喜欢老板这张脸，让他男扮女装，但是老板不愿意，揍了你一顿，然后你受伤了，老板害怕拖累别人，所以才答应你男扮女装进宫，是不是？”
顾远宁一边揉着额角，一边自顾自的占地方坐下，姬无浣既然能跟皇兄待一块，那就说明不是曹相一党的人，他懒得装样子了。
顾玄寅牵起姬无浣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对着目瞪口呆的顾远宁说道，“自然不是。”
“卿卿是朕爱慕追求的女子，不是男扮女装。”
顾远宁嘴张的过大有些合不上了，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对女人虽然表面温润，但是却从不碰任何妃子的皇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