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浣被包的只露出眼睛和鼻子的顾玄寅喂了几口御厨新做的点心,味同嚼蜡。
不知怎么,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是心里的愧疚感是她没有办法忽略掉的。
“那个,”
姬无浣有些欲言又止。
顾玄寅见状放下筷子,认真的听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皇上,你真的不怪我吗?其实我当时是醒着的,你揉我,我的腿,我想给你点教训,没想到踹到你鼻子了,对不起啊。我真没想到会让你这么严重,还要七天才能上朝,这会影响朝堂秩序吧?”
姬无浣说了一长串,这回顾玄寅没有打断她。
听完后,顾玄寅幽深的眸子闪了闪,薄唇微抿,而后绽放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给你按摩膝盖的时候,你的耳朵红的就像樱桃那般,怎么不知你是醒着的呢?”
顾玄寅伸手捏了捏姬无浣的耳垂。
姬无浣尴尬的搓了搓手。
“上朝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朕自有安排。”
顾玄寅以为姬无浣搓手是手冷,宽厚温暖的手掌包住了姬无浣的小手,将之放在了自己的衣袖中。
虽然不知道这个皇上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后开始就对她万分殷勤,姬无浣此时得到顾玄寅的话,知道他是真的知道事情的真相,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她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有所隐瞒的感觉了。
“安将军到。”
外头传来太监尖细的传报声。
安南大步迈进御书房,低头道。
“臣参见皇上。”
“平身吧。”
安南站直身体,看清了主位上坐着的顾玄寅和姬无浣时,稍微愣了一下。
顾玄寅见状,轻咳一声,说道。
“朕昨日不幸受伤,现下已经没事了,你且说你昨日的发现便可。”
安南皱眉,出口道,”受伤?皇上?在宫中谁能伤到您?可是有刺客,臣派一些赤玄军的弟兄进宫保护您吧。“
顾玄寅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是朕不小心伤到的,没有刺客。”
姬无浣看了一眼顾玄寅包起的鼻子,有点心虚。
安南自然捕捉到了那一抹心虚,心中微微震惊,咽下了快要到嘴边的话。
同情的看了一眼顾玄寅,将手中整理的昨日收获的信息递了上去。
“这是昨日臣察觉到是曹相一党的人员名单和受曹相提拔的人员名单。下面画了线的是疑似的名单,用红笔写的是曹相一党的肱股之辈。”
顾玄寅翻开折子,好看的眉眼皱了皱,因为已经被纱布缠住,所以姬无浣没有看到。
“这么多?”
顾玄寅心中对曹相一党的表面附庸的人员有所留意,但是他实在想不到,朝堂之上竟然会数量如此之多。
“之前梦红楼关门,在其中周旋过的官员是哪些?”
顾玄寅问道。
安南笑了笑,又从怀中拿出了两页纸张,递了上去。
“这张是极力阻止梦红楼关门的官员,一共六人,其中,有一人,或是与这次的事件无关,仅仅是爱慕梦红楼的青倌,这张是极力促成梦红楼关门的官员,一共十人。”
停顿了片刻,似是觉得好笑,补了一句,“其中,有七人,是方才给你的那份名单里的。”
顾玄寅拿起之前那张对比 ,果然,有不少重合的名字。
“这是曹相一党内部出了问题啊。”顾玄寅唇角一勾,讽刺的说道。
安南点了点头,“看来我们要想击垮曹相一党,从内部出力即可。”
顾玄寅转头看向安南,挑眉说道,“安爱卿看来是已经有了法子了?”
姬无浣坐在顾玄寅身旁,听着他们毫不避讳的商谈正事,觉得需要避嫌,就想离开,刚要起身,就被顾玄寅拉着坐了回去,眼神示意她坐着别动。
姬无浣无奈端坐在顾玄寅旁边,继续听着二人的谈话。
“想必皇上知道,兵部尚书王广束,是为曹相一党的。”
王光束的嫡妻是曹家庶女,虽是庶女,但是王光束对其较为敬重,没少做过为让妻子开心而帮衬着曹家的事。
但,王光束本人其实对曹家也谈不上多忠心。
“你的意思是,从王光束入手?”
顾玄寅看向安南,王光束可是个老狐狸,为人老道,就算是明面上帮着曹博康,也是挑不出错处来的那种,而且,没有明确的利益对冲,怕是不会做出违抗曹家的事来。
“王光束的女儿王瑶,失踪三天了。”安南突然看向顾玄寅说道。
顾玄寅皱眉,失踪,近来是有几起女子失踪的案例,但是事情没有捅到他面前,他也不好擅自管这种事,下面的人自会处理好给他结果。
“你的意思是?王光束的女儿失踪,和曹家有关?”
若是这样,那曹家可是犯了王光束的逆鳞了,王光束只得此一女,其余皆为儿子,对此女儿十分宠爱。
“昨日吃酒,王光束接到下人的耳语,脸色大变离开了,后来经臣查探,原来是王光束的女儿王瑶去镇国寺祭拜祈福,被掳走三天了,跟着的下人不敢回府,躲了三天被同府的下人发现,这才抖出实情,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三日,怕是凶多吉少了。”
姬无浣拍案而起,大怒道,“这下人怎么这样,好歹是自家小姐,就算被怪罪,也应当立即报告才对啊,这王光束也是,女儿失踪几日,都不派人去寺庙问问的吗?”
在这个世道,女子失踪几日,就算勉强保住了清白,那命也应当保不住了。
想到此次,姬无浣内心火气缭绕,“光天化日之下,兵部尚书之女被掳,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姬无浣瞪向顾玄寅,“必须将罪犯绳之以法,这是在蔑视你啊,皇上。”
顾玄寅看着姬无浣这副好像是他干的的表情,哭笑不得,只得看向安南问道,“你的意思是,是曹家掳走了王瑶?”
安南行伍出身,对查案的专业性不高,好在随他一同入宫的,有他在军中的军师,一方查探之下,发现曹博康的长子,竟然在去往镇国寺的路途中曾经短暂地在官道上停留过半柱香时间,而且王瑶身边的下人,也看着曹博康长子身边的管家画像说是这个男人带人带走了他家小姐。
要知道王瑶是王光束的嫡妻曹氏生的幺女,这掳走她的人竟然是曹氏的嫡兄,这。
若是真的,那可是一桩惊天丑闻了。
“王家在镇国寺有专属的厢房,平时王瑶也会在厢房内住几天,所以这次三日没有回家,王光束才没有尽快的派人搜查。”
安南回复了姬无浣的疑惑,又说道,“王瑶以被赤玄军寻到住处,只是。”
姬无浣急忙道,“只是什么?”
安南摇了摇头,“只是已经不堪受辱,咬舌自尽了。”
姬无浣只觉得怒发冲冠,“这帮畜生!”
“王光束是否知晓此事?”顾玄寅皱了皱眉,如花似玉的少女被践踏到绝望自尽,这听起来没有人会觉得不难受。
安南点了点头,“在我们的有意指引下,已经知晓王瑶是被曹博康长子曹林掳走的了,现在正带着府兵包围了曹林的住所,要他交人。”
要他交人,那就是不知道他的女儿已经死了。
“已经多久了?”
“已有一个时辰了。”
曹林府宅外
“曹林,把我女儿交出来,你个王八犊子,你可知那是你外甥女,你也下得去手,啊?你个王八犊子,把我女儿交出来。”
王光束带着府上的三十号府兵,正堵在府门外,街上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
曹府的大门一直是紧闭的状态,曹林在里面焦头烂额,地板都要被他给踩烂了。
那王瑶是他儿子想要掳来的,但是是他的管家去办的,他也没有多加阻止,本想着玩玩然后给几个银子就放她走的,可谁知这么贞烈,不过是脱了衣服打了几下,就自尽了。
现在死了,才知道这人竟然是兵部尚书之女,还是他曹林的庶妹亲生的,这可不是无巧不成书吗?
“爹,怎么办啊,那女人死都死了,谁知道她竟然是兵部尚书的女儿啊,爹,我该怎么办啊,这王光束这架势,要是知道他女儿死了,会不会杀了我啊。”
曹林的儿子曹舒急的拖拽着曹林的衣袖,一边哭一边喊道。
曹林烦躁的要命,见儿子这样,心情愈发不好了。
“爹,爹,怎么办啊,爹。”
曹舒还在那里放声大喊着。
“逆子。”曹林反手一个巴掌,重重地怕在曹舒的脸颊上。
曹舒被打得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捂着脸坐在地上继续哭着,眼泪鼻涕横流的样子,看的曹林越发的想要抽死他。
这王光束已经在外面大喊大叫一个时辰了,围观的百姓把他的府门前面围的水泄不通,他的老脸已经丢尽了。
“你上她的时候,未必没有听到她说她的身份?现在死了才知道?”
曹舒捂着脸,用那双沾了几颗眼屎的绿豆眼睛看向曹林,支支吾吾的说道,“儿子嫌她太吵了,把她的嘴给封了。”
曹林气的又上前狠狠的抽了几个巴掌,打的曹舒惨叫连连。
“老爷,别打了老爷。”杨氏心疼儿子,忙出来打断道。
曹舒往杨氏的身前缩去,嘴中喊道,“娘,娘。”
把杨氏心疼坏了,这孩子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打。
“孙子,老子已经等的够久了,再不给老子交人,老子就只能闯进来了。”
外头又传来王光束的怒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