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被抽进空气里,转换成了梧桐树妖的魂体,她慢慢走过来对两人说道:“她死后魂体离身,徘徊在院子里不想离开,一心只想报仇,她怨念太重,把地府牛头吸引来此,幸好序者及时发现牛头。牛头死后,序者对她说了很多,把她引到一片白光中,让她放心向上走。但序者走后她却在白光消失前走了回来,她不愿再入轮回,只想魂飞湮灭。于是我聚合了她的魂体,之后我就有了人的意识,可以离开树身一会。”
“你怎么知道那是序者?”汤离问。
“牛头和序者说了一些话,模模糊糊记住了一些。”植妖说,汤离正派的样子和没有任何批评的神色给了植妖信任的冲动。
“你很聪明,杀人取魂必定会引起序者注意,在活人身上一点点聚合才更隐秘,但这种方式太残酷了,比杀人取魂更恶劣。”
“我有回报,”植妖妖着急地解释,“我答应章父,一旦修炼成实体一定会护佑他儿子平安富贵,章父很高兴,只是……五年过去了,为什么我连一个小小的魄体也聚合不了了?”
汤离说道:“你魂力低,聚合离体魂体需要对方完全自愿时取才行。聚合活人的魂体就更难了,除了要自愿外还需要巧妙的顺序才更……”
灵安疑惑地看向汤离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没有精力去找那两个凶徒,但她可以,”汤离说,然后对植妖说道,“你聚合人的魂体成为植妖,已经是违规的存在了。”
“所以,我不杀人取魂也是违规,杀也是违规,”植妖双眼兴奋,语气坚定,“无论如何我都要去杀了他们。”
灵安的态度也立刻转变了,“可她还不能离开树身,即使离开也会很快被序者发现。”
“只要依附于树身就不容易被发现,可以先聚合植魂增加跃度,总之一切看你应变能力了。”汤离说。
“顺序是什么?”植妖急切地问。
“黄色明魄在高兴时取;蓝色志魄在昏迷时取,银色护魄在恐惧时取;青色知魄在愤怒时取;绿色纳魄在睡梦时取,到这个阶段后,紫色智魄和红色心魄随时都可以收取,但一定要两魄一起,否则序者会发现异样,最后的是三魂。心魄离体之后心脉和五脏六腑慢慢停止,序者不会注意一个正常安静死去的人,”汤离直直地看向植妖的眼睛,“在应天府可不止有这两个凶徒,你要多留意。另外章家父子你要好好照顾。”
植妖听后没有问汤离的名讳和来历,踌躇满志的消失在了树身里。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院子,漆黑的夜里到处都跃动着植魂的光,阵阵虫鸣和树叶碰撞声在死寂的黑夜里显得特别响亮。
灵安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些新奇的场景吸引住了,这些跃动的光亮才是生命里跳跃着的真相,对此她浮想联翩,简单的复杂的,善良的恐怖的,一溜烟的虚虚实实的在头脑里窜出窜进。抬起头看向天上的明月时,才想起来钱婆婆,“糟了,钱婆婆……”
“我用魂力去跟钱婆婆打过招呼了,已经踏实睡着了。”汤离说。
灵安松了一口气,接着问:“我还有两处想不明白,章父供奉的家神到底是什么?”
“所谓的家神大多是野魂妖物,用护佑骗取世人信任,人死后就会心甘情愿的被骗走魂体。这个家神,大概在章源加入红巾军进入序者视线之前就逃之夭夭了。”
“序者也是七魄中的一种,他们到底是擅长什么?”
“银色护魄,人的行走和力量都来自护魄。跃魂中被称为序魂,擅长使用魂力,入御界后成为序者,掌管的是天地间的次序。”
“魂力!武夫!”
“这样认为有点偏差,序者做的事是最广泛的,序魂也是跃魂中最多见的。有的野魂混的时间长了,甚至比序者的魂力还要厉害。但在魂力发挥技巧上,序者独一无二。”
“怎么转世界的吸力,不够引走所有的魂体吗?”
“魂力强劲的就能躲开,有的是被妖物野魂控制,总之人死后的变数很多,尤其是战乱年代,混乱分子更活跃。”
“战乱,”灵安停下来,“可怜的永远是弱者。”
“已经改善了很多了,”汤离也停下来,“仁者调控志……”
灵安不想听他讲仁者,于是赶紧走起来,急转话题地问道:“我现在知道了志魄、智魄,还有护魄,其他四魄都是擅长什么?”
汤离无奈地抿了抿嘴,脚步沉重地跟了上去,然后解释说:“绿色觉魄,觉魂,纳者,是自然之神,性情温和,唯独厌恶世人,擅长的是与自然之力连通,可以感受自然中的一切波动,掌控自然平衡。红色心魄,心魂,息者,擅长医治身体和魂体,有重塑身体和改变魂体硬性组成的能力。青色知魄,知魂,度者,掌管科学,但他们却不擅长文学,擅长文学的是黄色明魄,文魂,施魂,擅长一切魂体表达方式,如诗词歌赋,宗教文学。度者虽然擅长学识也熟悉人文,但大多是闷葫芦,思路逻辑太过于规整,有时候说点拐弯的话都听不出来。”
灵安不满地瞥了一眼汤离,揶揄道:“你们和度者也差不多吧,说话板板正正,死气沉沉,好像情绪是幼稚的东西,能弄脏你们似的。”
“律者不是不懂,是不屑,”汤离故意狡辩说,“律者的性格不同,说话板正是我自己的问题。”
“哼。”灵安故意生气地昂起头,走的更快了。
“程度不一样,”汤离赶紧说,“你得区分开。老实讲,律者喜欢效果显现得快,但我认为慢吞吞的仁者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灵安笑了笑,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问:“章源父亲被取走了智魄,呆呆傻傻这么多年年,为什么还知道催促梧桐树妖快些吃掉他的魂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