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
苏易水一惊，虽说他不知陈府背景如何，但是从宅院规模以及消息灵通来看，反正不是寻常之家就是了。
“是极，听说郑秀才并非收你做学生，而是真正的入室弟子，这可不寻常呀！”陈管事故作神秘，惹得苏易水像是好奇的猫儿。
苏易水被陈管事的话说的云里雾里的，但是以他前世的经历和敏锐的直觉来看，他这位老师必定也非寻常之人。
在陈管事的带领下，穿过长廊，几经折转才到了陈老爷的书房。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敞而精致的房间。用红木打造的书架高高贴着墙壁，上面摆满了陈老爷的藏书，比起郑秀才更甚之。
在房间的中央，放置一张雕花装饰精美的红木书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文房四宝和一张墨迹还未干透的字画。书桌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书法作品，笔力千钧、挥洒自如。书桌旁边是一把靠背椅，椅子镶嵌着绣花的软靠垫。
房间的一角设置有温馨的茶几，上面摆放着精美的茶具和一些名贵的茶叶，陈老爷正坐在旁边悠闲的品茶，身着靛蓝色锦缎长袍，领口和袖口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只用了根木簪束起来。
“老爷，苏公子到了。”陈管事恭敬的行礼道。
“来了。”陈老爷睁开假寐的眼睛，略显浑浊的眼睛却目光锐利，光是坐在那里便有着强大的气场。
“学生见过陈老爷。”苏易水行礼道。
“嗯。”陈老爷抬了抬手，示意苏易水不必多礼，“过来坐。”
“对了，称呼老夫陈老便是。”不复刚才的锐利和威严，此时的陈老爷面容慈祥，仿若村里饱经风霜却德高望重的老人。
“是，陈老。”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果真少年风华！”陈老微笑着说道。
“陈老谬赞了。”苏易水谦虚道。
“郑秀才清风霁月，如今竟也动了收弟子的心思。”陈老浅笑，仿佛回忆着什么，自言自语道，“老夫还以为他要一直窝在着益州"颐养天年呢”！”
苏易水听完并未答话，只是越发确信了郑秀才是个有故事的人。
“算了，这些事他不告诉你自有他的考量。”陈老摇了摇头。
“读书进展如何？”
“学生目前只读了《论语》和《大学》。”苏易水暗道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都是一模一样的开头吗。
“嗯，虽说比不上世家子弟，但听说你才开蒙未久，已然不错。”陈老摸着胡子赞许道。
苏易水虽说脸上未表现出任何异样，但是心里却微微尴尬，他的'读完’也就是牛嚼牡丹罢了。
“郑秀才是个有识之士，跟着他好好学罢。”
“学生记住了。”
“听闻你和谢县令和孙神医也有交流？”陈老突然问道。
“学生略通药理，与孙老有过几面之缘，而谢县令则是在县衙见过。”
陈老奇怪的眼神看了看苏易水，说道：“你这娃儿，运道倒是不错！你可知这谢县令乃出出身陈珺谢氏，虽说我朝没落了些许，但也算得上世家大族了。”
“学生承蒙县令大人厚爱，家中与谢家生意上有些往来。”
“行商乃小道，安心读书方是正道。”陈老温和的提醒了一句。
“学生明白。”苏易水暗自腹诽，您乃大家族自然吃喝不愁，两耳不闻窗外事安心只读圣贤书，我们为了生计不得不做这些事。
陈老宦海沉浮多年，一眼便看出苏易水心中所想，还是出于好意提醒道：“士农工商，商人逐利且地位低贱，我朝制度商户是不允许参加科举的。”
苏易水突然才反应过来，每个朝代对科举的户籍要求都很严格，一般来说娼、优、隶、卒都是不能应考出仕的，而商户的限制则会根据当下朝局会有所不同，但是最宽的政策也是商户三代后才允许科考。
听到陈老的提醒后，苏易水便要开始为此打算了，生意要做，但是不能以苏家的名义来做了。这个时代所有读书人都存在天然的优越感，是看不起商户的。苏易水既然目前对于阶级影响无力改变，也只能先适应它。
“学生受教了。”
陈老赞许的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咚咚咚，这时书房的门敲响了。
“进来。”
只见十二三岁的少年郎身形纤长，衣服是冰蓝色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和他上头羊脂白玉发簪交相辉映，腰间系着祥云玉佩的贵公子冲了进来。
“爷爷，听说郑秀才的弟子来了？！让我看看呢！”本以为是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开口便露出不拘一格的潇洒之意。
“祁儿，不得无礼。”陈老板着脸训斥道。
“在下陈祁，见过苏小公子。”
“苏易水，见过陈公子。”苏易水回礼道。
“这是我孙儿陈祁，自小便被他奶奶惯坏了，毫无礼数！”陈老嗔怪的看了一眼陈祁，但是眼中更多的是疼爱之色。
“要是祁儿能有你一半乖巧懂事便好了。”陈老继续转头对着苏易水说道。
“陈老过誉了，祁公子只是性子洒脱，不拘一格罢了。学生家贫，穷人家的还在早当家，为父母长辈分担一些。”
陈老笑了笑没有说话。
“是啊是啊，爷爷，今天课业已经完成了，我带着苏小公子出去玩儿了？”
“去吧去吧，多大了还顽皮！”陈老笑着挥了挥手。
“那学生先告辞了。”
苏易水话音刚落，便被陈祁拉着像风儿一般到了陈府的院子里。
“苏易水，你这名字真拗口，我就叫你苏苏吧！”
苏易水作扶额状，很是无语，听起来像是个女孩子，还未等苏易水同意，陈祁便又开口了。
“苏苏，听说我们吃的那个豆腐啥的，就是你们家做的？”
“对，是我们苏家豆腐。”
“我觉着呢比较一般，开始的时候倒还新鲜，后来家里的厨子做来做去都是那几个菜，我都吃腻了。”陈祁嘟囔着嘴说道，“但是祖母特别喜欢，隔三岔五就要吃，特别是礼佛的时候更是每顿都有呢。”
“下次你来我家，或者到我们铺子，我给你弄几个新鲜玩意儿。”苏易水眨了眨眼睛，吃货是最好交流和相处的了。
“好！那就说定了，下次休沐我们一起！”陈祁握紧了苏易水的手，生怕苏易水反悔似得。
“哦，对了，我也在郑秀才那里上课哦！只不过我是甲班！怎么样，厉害吧！”陈祁骄傲的像一只花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