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绿衣袍之人，把密信甩到名唤七屠的黑衣男子身前。
“杀了他。”
他扶腰大口呼气，似乎怒不可遏。“本宫叫你，立刻杀了他！”
见到密信，七屠已知晓主公欲杀者，是何许人。
“是，属下遵命。”
他起身，地上密信被风卷动，正朝着他的方向展开。
内容很短，被他不经意间瞥见。
信上写的是：晦日，臣将向圣上请求辞官，解甲归田，望君珍重。
七屠正要离开之际。
身后的人，似乎又改了主意，将他叫住。
他转头，望见了那人脸上晦暗不明的笑容。
“本宫忽然想到，一个更有趣的玩法。”
楼书雁闲来无事，将仲妘为他埋在枇杷树下的酒，挖了出来。
这酒才酿好没多久。
现下酒气浓烈冲鼻，味道不甚好。
他只尝一口，又封了坛，把酒埋回原处。
埋完酒，算了算日子，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他便提步出府。
个把月前，楼书雁从西域回来时，曾带回一块三色相间的楼兰漠玉。
听人说，这种玉稀少罕见，被称作纯洁之石。
他好不容易寻到一块，就带了回来，送到玉器店铺打磨。
楼书雁办了加急，到店时一经说明，老板便将他的玉器拿了出来。
他付了银两，便拿着玉器，朝念醉堂的方向去了。
念醉堂现在，已无需仲妘事事操持。
她只专注于酒水品质。闲暇时间，就用来练武。
如今，她已不再赤手空拳地练习，而是加上了武器。
百灵是死士，一身武艺只为刺杀或防御。故而，她的招式较为韬晦隐秘。
仲妘师从于其，风格亦是如此。
她最近在学习，用匕首近战。
楼书雁此次并未如上回模样，站在远处观看。
而是趁人不备，上前过招。
仲妘不知，这人是从哪里蹿出来的，忽然出现，吓得她反手就是一刀。
见状，楼书雁侧身，灵活避开，后回首，面向对方出拳。
拳法迅猛，叫人来不及躲闪。
仲妘看清来人，又见其出招，明白了他的意图。
只得稳下心神来接招。
她向后仰身折腰，躲过拳头。脚下敏捷，来到对方右侧面，找准时机，用匕首刺向他的腰背。
不料，楼书雁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
未回首，便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借她微怔的机会，他闪身到她后方，使力一拽。
仲妘便跌入他怀中。
他手下翻转，她的手连带匕首，皆被他握住。
她无法反抗，只得任由对方带领着，被迫将匕首架到自己颈处。
这是一个，危险中透露了丁点暧昧的姿势。
楼书雁居高处，垂下眸就能轻易瞥见，怀中佳人因方才动作有些翘起的衣领下，露出的小部分白皙光滑的肩颈。
他被那片白晃了眼，连忙调转视线。
仲妘人在楼书雁怀里，动弹不得。
她想挣扎，却被禁锢得更紧。
“你赢了，快松手。”她面上半恼半羞。
这样的姿势太过亲密，逼得她下意识就想后退。
听到她的声音，楼书雁才回过神来，立马挪开僵直的身体，顺从地将人放开。
仲妘赶忙从他怀中退出两步。
回过身，才发现他今日脸色，颇有些红润。
她心觉奇怪，却并未多言。只是揉着被人攥得酸麻的手腕。
楼书雁见她动作，刚想上前半步查看，却在发现她蹙起眉头后，生生抑制住了脚步。
他保持着距离，独自惴惴不安。
“是不是伤到你了？”
仲妘用力甩甩手，摇头说。
“无碍，倒是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此？”
他显少会来念醉堂。
算上上次来询问她说媒之事那次，这才是第二次。
楼书雁经她提醒，记起什么似的，收起方才的忐忑，从衣服里，掏出一只精致的木匣。
仲妘盯着他胸前的位置，很是惊讶。
这么个硬邦邦的木盒子，方才竟一点儿都没硌到自己。
他把木匣递于她面前，“送给你。”
仲妘看看他，又看看木匣，好奇地伸手接过来。
“里面是何物？我可否现在打开看看？”
“当然。”
楼书雁替她拿走手里的匕首，方便她开盒。
也是这时，他才注意到。
她的匕首，是自己从前送她的那把。
这是他曾经贴身配带的武器，用了多年。当时因为送给了她，有段时间还不太习惯。
如今看到它在她的手里。
他心中的欢快不由得扩大，再扩大。
在他想这些的同时，仲妘已打开了木匣。里面是一对玉珏，还有一条玉坠。
玉珏是两只常见的圆弧形，上面刻了些祥云，和飞禽样式的花纹。
仲妘端详半晌，没能看出那是何飞禽，只好放弃。
玉珏色泽很特别，一莹白一水碧。水碧那只，中间还出现了丝丝墨色。
还有玉坠。
它是由细密的玄色丝线穿起。
玉的形状别出心裁，整体是一朵浮云。颜色由莹白逐渐过渡成水碧，底部是些许青墨色收尾。
它的正反两面，也分别雕刻了一只，与玉珏相同的飞禽花纹。
主体面积较大，仲妘较为容易地辨认出了，方才在玉珏上，没能辨出的飞禽。
那是雁。
莫名联想到了什么，仲妘突感耳根火热。
楼书雁看到她一直低头，注视着木匣里的东西，于是期待地开口问。
“如何，你喜欢吗？”
“喜欢。”
仲妘羞涩地点头，火热感从耳根，蔓延到脸颊。
她垂着头，楼书雁瞧不见她的神色，只能通过语气，来判断她的心情好坏与否。
在确定对方此刻还算愉悦后。
他背在身后的手默默攥紧，悄然地深呼一息。
“仲妘，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事想问你。”
“你问。”
“若我欲辞官，去游历四方，你会愿意随我一同离开京都吗？”
话毕，木匣盖子“啪”的一声合上。
仲妘登时抬头，惊愕地仰脸，望向说出此话之人。
“你要我们一起去…”
她被扰了心神，差点乱了章法。
咽下未出口的语句，她重新组织语言。
“为何，突然辞官？”
楼书雁在她的双眸中，看到了担忧，无措，疑惑，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