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退下后,李智赶紧穿上衣服。
心想着,我这社会主义好青年,哪受得了这封建糟粕,还是人人平等好啊!
真受不了这种一丝不挂的让人伺候。
这时刚才前去打水的侍女正好回来。
“殿下,奴婢把水打来了。”
“多谢小姐姐,有劳放在那边就好。一会儿我自己洗漱便是”
这侍女听见李智话语,一时踌躇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智此时穿戴完毕,着一身紫色圆领织金团纹补服,上绣四爪“金龙”。头戴黑色翼善冠,冠脚垂直朝前倾。
正对着一面黄铜镜子自己打扮,从镜子中看到身后的侍女一副不安的表情。
回头对着侍女说道;“姐姐为何还不走?还有其他事吗?”
只见这侍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顿时就哭的梨花带雨。
“殿下,莫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不合世子心意?奴婢本就是德妃娘娘亲命送来服侍殿下的,府中大总管张公公也有交代,一定要伺候好殿下,不要惹的殿下不开心。要是让张公公知道了殿下自己梳洗打扮,奴婢怕是要丢了性命。”
这侍女一边说,这眼泪也跟着掉在地板上,空气本就安静,泪珠仿佛砸在地上青砖啪啪作响。
李智一拍脑袋才反应过来,这可不是讲究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这是几百年前的大明朝啊!
听这侍女小姐姐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要是让管家张成知道了,还以为是她侍候不好,就算不丢条性命,一顿板子只怕也是少不了。
哎……
李智扶起这侍女说道;“姐姐不必惊慌失色,不是你服侍的不好,还是那句话我是在外太久,一个人粗糙惯了,还有些不适应旁人伺候。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姐姐替我更衣打扮吧!”
这侍女这才露出一抹微笑,急忙擦掉眼泪,为李智整理着装。
李智折腾了半天,竟然忘记了一条玉带。
李智张开双臂,这侍女站在李智面前,仔细帮李智系住腰带。
李智也是第一次距离女孩子如此之近,正好看到这侍女的一头乌黑秀发。这才看清这侍女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生得一副眉清目秀,明眸皓齿、一点朱唇甚是好看。
这妙龄少女仿佛身上带有一股清香,沁人心脾。
仅存的一丝镇定把李智拉回现实,别闹!我可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李智脸庞竟然有了一丝微红。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声响。
“殿下!殿下!……”
正在为李智系玉带的侍女说道;“殿下,应该是呼唤您的。”
“哦,多谢姐姐提醒。”
李智这才看清,来人是一太监,一副着急模样。
“不知公公所为何事?”
“秦王又要事着小的来请!”
“嗯?要事?”
李智权当是万历皇帝的册封恩旨已经到了秦王府。
这时侍女已经把玉带系好,李智对着眼前铜镜一照。
镜中之人,身着这身秦王世子行头,这就是秦王世子。
这可真是“人看衣服马靠鞍”,又有谁会记得那个毛头小子李智,也不会有人质疑秦王世子。
眼前这位少年,就是!
李智便跟着太监来到王府正室,此时秦王已经等候多时。
“棈儿,这几日为父也未闲着,离京就藩前,跟这些朝廷重臣倒是还有些交情,与当今内阁首辅方从哲也还熟络,还要卖我几分薄面。我已经派人打点好关系,想让你借着辽东战事的由头,出关带兵。虽说咱这大明朝有祖制藩王不得带兵,不过这不正赶上朝廷在辽东用兵,正值用人之际也是管不了那么多了,给你讨了个押运粮草监军辽东的头衔。”
李智突然想到,这明朝不是不让藩王结交近侍更何况是朝廷重臣内阁首辅!
“父王,儿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王也看出了李智的心事重重。
“吾儿,有话直说,国家多事朝野上下鱼龙混杂,不过这秦王府内还算清净,我身边都是些服侍我多年老臣家奴,不必顾忌。”
李智这才放下心中芥蒂,缓缓道来。
“我朝成祖文皇帝后,已成旧制,藩王不得结交近侍,父王今日直接去找这内阁首辅方从哲,此事是否欠妥?儿臣怕惹人非议,引起祸端。”
秦王听到李智这番说辞,顿时就有些义愤填膺。
转身坐在正堂太师椅上,强压住心中怒火,久久不能平静,颤抖的端起桌上的青花瓷碗。
呡了一口茶。
“棈儿,你在外多年,自然不知道朝中局势,父皇懈怠,多年未朝。国家已经到了存亡之际,庙堂之上六部上级高员仅四、五人,尚书、侍郎大多空缺。旧制十三道御史应为一百多人,现在仅存五人。六科给事中应为五十多人,现在六科就剩下六人。整个朝廷在京的言官御史加起来也才十几个人,有的更是要身兼数职。京官尚且这样,更不必说地方,地方的监司督抚也多有空缺。”
整个大明王朝的中央跟地方缺官数千人,倒不是缺人而是缺官。主管吏部跟兵部的尚书,空缺。没人叩印盖章,没人发任命文书。
说到这秦王已然是痛心疾首。
实在是由不得他啊!整个大明王朝的中央六部高级干部加起来,还凑不齐一桌麻将。
秦王倒是想去找吏部尚书,不好意思这个位置已经空了十几年了。没人!只能去内阁找方从哲。不好意思,内阁也就方从哲老爷子自个,名曰:“独相”。
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头方从哲,“独处空房”十几年,估计天天在内阁喊着,“我孤独啊!我寂寞啊!”
没办法,老板天天不干活。
方从哲连上七十五条奏疏请求增加官员,万历皇帝都没搭理他。
留中不发。
一口茶水强压着秦王才没喷出一口老血。
“哎,我也实在是被逼的无奈之举,还管什么祖宗家法,朝廷旧制!”
听到秦王如此这般说,李智想着这万历皇帝何止是懈怠,这完全是旷工啊!
占着茅坑不拉屎,赶紧回家种红薯吧!
“儿臣,也愿意接下这个差事,辽东我还比较熟悉,正好也想做出一番事业。”
“好,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在这秦王府内挑选几个得力侍卫,也好帮衬。回去收拾一下,不日出发!”
秦王又神情要紧的说道;“吾儿谨记,此次监军,时刻注意朝廷动向,如有不测,立刻挥师入京勤王!”
“孩儿,记下了。”
李智便拜别秦王回到偏房收拾。
偏房内那位侍女正在收拾,见李智前来便要行礼。
“姐姐不必多礼,我还不知道姐姐尊姓大名?”
“奴婢自幼进宫,本就没有姓名,幸得德妃怜爱,恩赐了名字,叫做牡丹。”
“牡丹,这名字起的好。那有劳牡丹姐姐前去邀请我那两个兄弟前来,就说我有要事。”
“奴婢记下了,这就去办。”
牡丹姑娘出去后,李智眼见四下无人,便把头顶的翼善冠摘掉放在了桌子上,虽说很轻,戴着还是有些不习惯,就是感觉脖子酸。
李智这边正来回扭动着脖子,就屋外听见祖宽的大嗓门在吵闹。
“大哥呢?大哥……”
旁边的周遇吉慌忙的捂住他的嘴巴。
“你这大嘴巴,现在大哥贵为世子,哪里容得你这般吆喝,早晚要吃了这张破嘴的亏。”
李智看到这般情景,立刻就哈哈大笑。
“不碍事,不碍事,不过二弟遇吉说的对,三弟你这张嘴啊!可要注意,要不以后保不齐真的吃了这张嘴的亏。”
祖宽这时用手摸头,只是嘿嘿的傻笑。
李智迎着二人进屋入座,这才说道;“二弟、三弟,定下来了。这几日就随我重返辽东,你们赶紧回去收拾收拾。”
祖宽听到这话,就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大哥,你就瞧好吧,这回我定要多砍几个鞑子报仇。”
不同于祖宽的大大咧咧,周遇吉倒是显得很平静。
“大哥,这次回去的任务是什么,断不是让我们去游山玩水吧!”
“没错,二弟。这次奉秦王命,领个虚衔监军辽东,本意是为了防止京城变故,有人篡位谋反。不过一路凶险,朝廷要在辽东用兵,恐怕是免不了一场大战。”
李智的两个兄弟,自然是不知道接下来影响整个辽东变局的萨尔浒之战。
只当做是秦王世子的“战场镀金”。
周遇吉得到了李智的答复,才打消了心中疑问。
“大哥,这朝中之事,我倒是不懂。不过大哥放心,有我跟三弟在,此次辽东之行大可放心,誓死护卫大哥周全!”
李智起身在屋中来回踱步,深深思考。
“这也是我担心的,朝廷之事,错综复杂。不过事已至此,随他去吧。你我兄弟三人同生共死荣辱与共就好。”
祖宽跟周遇吉都认可的点了点头。
“二弟、三弟,那就回去准备一下,过几日前往辽东。”
“是,大哥!”
北京城外,从浙江赶往辽东的戚家军刚刚到达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