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厌世又透着不耐烦，眼尾上翘着，看人时像在甩冷刀子。
“对不起，我这就离开。”
徐不羡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只是高烧之后还未恢复什么体力，她刚站起身便觉得双腿发软，踉跄了一下就要朝着地上摔去。
这时，一只大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有股力将她往后一扯，徐不羡后退两步，重重的摔坐在了床上。
看着她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谢无晦收手，重新坐回凳子继续擦着手上的伤。
心脏砰砰的乱跳，徐不羡粗抚着胸口喘了两下：“谢谢你。”
他视若未闻，两片唇瓣合在一起，侧过身撩起衣服。
后背上，还有一处伤。
相比手臂上的，更大，颜色也偏乌紫。
谢无晦反着手，因为看不见，外加伤的位置比较靠上，他捏着棉签擦药不方便。
红色的药水沾得白背心上到处都是。
“需要帮忙吗？”
他动作停顿，偏头看了眼徐不羡。
见她双手正放在校裤上，因为紧张，白嫩的手指微微蜷缩着。
他垂下眼睫：“你要帮我？”
徐不羡点头。
刚才如果不是谢无晦出手的话，自己肯定会被摔得很惨。
“好学生。”他的唇一张一合，语气平淡，“你确定吗？”
那些成绩优异，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向来是对他避之不及。
惧他、恐他、鄙视他。
“我确定。”
她点头，走过去拿起药水。
“疼的话和我讲，我轻点。”
没人回应，房间里进入了漫长的沉默。
谢无晦垂着眉眼，前端略长的碎发覆在他的额前，棱角分明的侧脸，下颚线紧紧绷着。
背上除了药水渗进皮肤的痛感之外，还有女孩儿的鼻息。
因为靠得近，都洒在了他的皮肤上。
温温热热撩生出痒意，像是一股电流打在身上，随后飞快的窜向他的尾脊骨。
“可以了。”
谢无晦猛地站起身，跨了两步出去，远离了徐不羡。
他背过身去拉下背心，套上校服，耳朵莫名其妙的发红。
徐不羡拧好药水瓶盖，又将用过的棉签丢进垃圾桶，再一抬头，谢无晦已经走到了门边。
少年身形修长，他站在门口，有光从他四周透进来。
“谢了。”
说完，他抬腿大步的朝外面去了。
谢无晦闷头走得很急，就连中途碰到梁盛叫他都没有听见。
“晦哥，晦哥。”梁盛快跑两步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晦哥，我叫你老半天了，你怎么不理我？”
谢无晦这才征的一下抬起头，只是表情有些难看。
“又被大魔王抓了？”梁盛看着他的臭脸有些同情，“他还真是够讨厌你，咱班那么多翘课的，偏偏盯你是最紧的。”
“你抓到我手上的伤了。”
“啊，咋不早说。”梁盛连忙松手，“晦哥，是那唐军又打你了？要不我找几个人去揍他给你出出气？”
唐军是谢无晦的小姨父，一大把年纪了还不务正业，常年混迹在牌馆里面。
赢钱了就几天不着家，输钱了就喝酒，一喝醉就回家找老婆要钱，没要到就打老婆，打谢无晦。
但随着谢无晦逐渐长大，变成比唐军还要高的少年，那人便不敢再动手了。
直到昨晚，唐军偷拿他为外婆赚的医药费被发现，两人才发生了激烈的打斗。
“他没占到便宜。”
“你早该这样了，他那算什么长辈，连人都算不上，带着老婆窝在你外婆家啃老这么多年，哪有这样的人，简直是禽兽不如。”
梁盛嗤之以鼻，只可惜他肚里没有几点墨水，想不出更好的词来骂。
路过小商店时，谢无晦突然转过头来问：“身上有钱吗？”
“啊？”梁盛掏了一下裤兜，掏出一张五十来，“只有五十。”
“借我十块，今天没带钱，明天还你。”
“晦哥咱俩说什么借不借的，五十给你都成。想吃什么，喝什么？”
他没多说，带着梁盛往小商店去。
·
谢无晦走后，徐不羡上床又躺了会儿。
她的烧已经彻底了，只是还有些余热，后背汗津津的，浸湿了的衣服贴在身上有些不舒服。
徐不羡将手从后背伸进衣服，透了些凉气进去，刚舒服点，帘布‘刷’的一声被人拉开。
她惊吓得撑圆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年。
男生目测有一米七五，顶着头自然卷发，脸颊圆圆的，两边还有婴儿肥，是可爱的包子型脸。
他将手里的东西往徐不羡被子上一丢：“给你的，小聋子。”
徐不羡很警惕：“我不认识你。”
“我是梁盛，谢无晦的兄弟。”他居高临下，“这些是晦哥让我给你的。”
谢无晦？
徐不羡一愣。
“晦哥说了，不想欠你人情，反正你拿着吃吧。”
说完，男生头也不回的出了校医室。
看着被留下的那瓶牛奶和小蛋糕，她拿起握在手里，这才发现牛奶是温的。
瓶身上贴着卡通草莓图案，里面的液体是淡淡的粉色。
这一款在女生中很畅销，徐不羡见班里很多女同学买过。
口味就是普通的草莓味，但是很甜，她很喜欢。
唐屿来看徐不羡时，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
他站在门口踌躇了会，伸手敲了敲门。
“班长？”
“徐不羡，你好点了吗？”
徐不羡放下手里的蛋糕，坐直身体：“好了，我下午就可以回教室上课了。”
“等会儿还是让校医给你再拿点药。”唐屿走近了，看到矮柜上放着开封了的牛奶和蛋糕，他捏紧手中的袋子，“你吃这些能饱吗，我给你买了吃的。”
“够了够了，班长我已经吃饱了，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看着她黑黝黝的眼睛，唐屿点头：“那我先回班级了。”
“好，谢谢班长。”
唐屿回到班里，将手中的袋子往桌上一放，他的同桌用力嗅了嗅。
“我好像闻到了牛肉汉堡的味道，班长你买肯德基的汉堡套餐了吗？”
“嗯。”唐屿点头，“你要吗，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