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国光在门口喊了好几声，都不见有人出来。
张花花皱着眉，眼里总有些冯国光看不懂的鄙视：“冯二哥，没看出来你还怪有礼貌的呢。”
冯国光被说得一愣，眼神清澈地望着张花花，心想，这个时候干嘛夸他一句，让他的老脸有点红，都多少年没人夸过他了。
张花花好像读懂了冯国光的心里话，翻了一个大白眼：“你倒是进去啊！没人给你开门你就在门口叫是不是！”
“啊？哦对！”冯国光好像突然反应过来，这回是真有点不好意思了。之后抬腿就迈进了老李家院子里。
连门都没有的破土坯房显得更加寒碜。让刚才还叫门的冯国光显得像个小丑。
刚才在村口时梁村长已经说了，他妹妹已经住进了医院，所以本就不是特别担心冯娟的他尤其沉稳。
屋里的李石头已经听出是冯国光的声音，他顷刻间就全身紧绷起来。
他这个二舅哥别的本事没有，倒是配合他大舅哥欺凌弱小有一招。冯国光怂，但他大哥冯国才可是个厉害性子。
小时候，他们几个邻村的孩子在山上捡柴，时经常会遇见，冯国才就领着冯国光抢柴，李石头被抢过好几回。
最可恨的是，抢柴就算了，他们还打人，并且专挑软的削。
李石头是他们家唯一的男孩，连堂兄弟都没有，属于独户，所以他无疑是软柿子中最软的那一个。
自然而然就被冯家兄弟看在眼里。本身一对二就有失公平，再加上冯家哥俩大李石头好多岁，所以收拾起他来就跟玩一样。
所以即使李石头和冯娟结婚后，和冯家成了姻亲，那也摆脱不了被冯家兄弟摩擦的噩梦。
可是后来冯国才失踪了，冯国光失了气焰，也不和冯娟走动了，这才使得李石头爆发了本性。
但是为什么？他为什么又听到了冯国光的声音？李石头本能地抖了起来。曾几何时，冯家兄弟就是他挥之不去的童年阴影。
李石头想躲起来，可他环顾四周，根本没有藏身之地。
要不？跳窗？
窗户已经被冯期期连窗框都砸掉了，如今就是个大窟窿。李石头想清楚后，踩上湿滑的炕，就往院子里跑。
但想法终究是幼稚了些，他刚冒个头就见张花花在院子里喊：“冯二哥，李石头跳窗进院子里了！”
正要进李石头屋里的冯国光听闻，立刻撤回脚，转身就窜进院里，眼疾手快，一把薅住李石头命运的后脖领。
占领了后脖领就占领了胜利的高地！
“二哥……二哥……”李石头被揪着，仿佛除了这两个字也不会说别的了。
李老婆子屋，李老头呆滞地看着紧闭双目的老伴。他这一辈子，好像除了私藏银元这一件事，剩下的就什么都没干。
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李老头万念俱灰，以至于外面的吵闹他充耳不闻。
冯国光把李石头提在胸前，笑得不怀好意。李石头赶紧低下头，不敢看冯国光，童年的噩梦再次身临其境。
“是你把我妹妹打进医院的？”冯国光听梁村长说了冯娟的惨状，本来没太往心里去，但他看见李石头的怂包样就非常来气，他李石头打的不是冯娟啊，分明是他冯国光。
“二哥，我，我再也不敢了。”李石头抖成筛糠，甚至连反驳一句都没有。
因为冯娟还没醒，所以到底是李家谁把冯娟打这么狠还不确定，只是李石头嫌疑最大而已。
刚才冯国光只不过是诈他一诈，没想到这么简单就破案了。
既然已经承认，那乖乖受死是应该的吧？
冯国光一拳就砸到了李石头鼻梁上，李石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便有两条温热的液体顺着鼻孔下滑。
李石头立刻佝偻起腰，双手颤抖着摸向鼻子下，一片耀眼的红色刺激了他的瞳孔，让他险些跌坐在地。
一拳下去之后，冯国光显然不能解气。他又重新把鼻口窜血的李石头提正，李石头捂着鼻子，不敢与冯国光对视。
院中观战的张花花看得直咧嘴，觉得好生埋汰。
“那个，冯二哥，你先忙，我回趟家哈。”张花花打完招呼转身就走了。现在李家没大门了，所以也就意味着处处是大门。
她挑了一个最平坦的出口，跳着脚出去，之后一溜烟就跑回了家。艾玛，这半天给她累的。
听梁村长说大丫二丫在她家了，她得赶紧回去，给两个小丫头弄点好吃的。
冯国光看着李石头嘿嘿笑，比哭还难看，尤其是配上被张跛脚揍得乌眼青的眼睛，尽显变态气质，李石头恨不得当场尿一个以示服气。
但冯国光不同意，李石头像个破布口袋似的被摔在地上，冯国光抡圆了胳膊咚咚咚一阵拳击表演。
第一拳，打在李石头的左脸，他蜷缩成一个C，下意识保护自己重要器官不受伤害。
第二拳，打在他的前胸，他觉得一口气生生被堵了回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第三拳，他吐出一口酸水，他觉得自己的胃好像被打穿了。
第四拳，第四拳打在了哪里？他怎么好像忘记了……
李石头此刻完全忘记自己比冯国光更健壮的体格，记忆只停留在被冯家兄弟暴揍的时间线里。
他抱头呻吟，蜷缩在地，如同匍匐于地的蛆虫不能自主命运。
冯国光打了一会，有些累，手还有些疼，就停下手，在杖子边找到一根还算趁手的木棍。
在手里颠了颠，脑子却不自觉想到冯期期是怎样咔嚓一下折断木棍的，不由自主打个寒战，这个侄女惹不得。
但由于脸部动作幅度较大，导致嘴角的伤跟着疼痛起来，再看到烂泥一样的李石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今天你爹我就出出力气，教教你这逆子，看你还敢不敢打老婆！”
冯国光嘴里说着，手却没停，棒子抡得虎虎生风，李石头翻滚求饶。李石头哭爹喊娘的怂样取悦了冯国光，当爹当得更卖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