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夫人忽然慢下脚步，捂着心口道：“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啊……好。”颜瑟的胡思乱想被殷夫人突然打断，她也停下脚步，白起不得其解的转身离开，给殷夫人一个独处的空间。
正巧钟夫人跟了上来，两人对视一眼，颜瑟撒着娇挽上去：“宣姨，我婆婆刚才那副样子也太酷了吧，虽然那些虾兵蟹将闹得厉害，可是她一开口，在场没一个敢说话的。”
钟夫人笑她：“你才知道啊。”
“没有，我很早就知道了，她在家里也是这么对我的，不过我事前又不知道殷家大小姐会这么厉害，一直用胡搅蛮缠那套搞得她拿我也没什么办法。”
钟夫人亲昵的捏住她的鼻尖训道：“你呀你，你把司曜他妈气得跳脚可真是个有本事的小姑娘。”
“嘻嘻，宣姨，您能不能偷偷告诉我，我婆婆她年轻的时候……和那位梁老师以及和殷司曜他父亲离婚的事啊……当然，我也不是想窥探她的秘密，我只是想全方位的了解她的为人然后才好对症下药的讨好她嘛，您也知道她一直以来就不怎么满意我，听完之后我也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
颜瑟举着两只手做出发誓的手势。
钟夫人笑眯眯的握住她的双手，温柔的恐吓：“真想知道啊？那可是殷大小姐的秘密，按照她的脾气，可会把你灭口的噢。”
颜瑟装出一副害怕的夸张模样抱住自己：“殷大小姐这么六亲不认的吗，我可是她的亲儿媳妇！”
“真想知道？”
“想。”颜瑟点头，“下次再碰到这样的事，我就替她出头了，都不用她再开口亲自出马。”
钟夫人微微点头，转过身走了几步，尚在犹豫。
颜瑟静静的等待钟夫人最后的犹豫，果然，片刻后钟夫人就朝她伸手：“来，我们去旁边花园里没人的地方说。”
“其实上次我们陪她去拍卖会拍那幅画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那是她初恋的遗物了，皓岚姐告诉我的，时候殷司曜也证实了。”颜瑟首先挑起话头，打算消除一点钟夫人的罪恶感。
果然，钟夫人叹了口气：“是啊，那是梁老师的遗物。其实关于若妆和梁老师之间也没什么戏剧性的故事好讲，那时候梁老师比我们大几岁，虽然上学晚，但学习成绩很好，尤其是物理方面，但他家境贫寒，家里兄弟姐妹多，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身体又不好，所以他一边干着繁重的农活一边读书，校长知道了就专门去他家里调查情况，让他在学校帮忙做助教来免去部分学费。”
颜瑟认真的点头，她能想象到一个就算生在逆境也要拼命学习，渴求知识的年轻人形象。
不算在什么境地下，学习总是给人带来生活的希望。
钟夫人转头看着她：“当时的校长就是若妆的父亲，殷老先生。”
颜瑟一愣，所以一来二去，殷夫人就和那位梁老师……
钟夫人笑了笑：“所以我说，故事特别简单，标准的千金大小姐爱上穷小子的故事，但故事的结尾不是千金小姐为爱放弃一切跟穷小子在一起，也不是多年后穷小子功成名就之后回来娶她。这段感情还是为现实和彼此生活环境差异造成的分歧而分手，但他们的确是互相喜欢的。”
颜瑟听完也十分唏嘘：“其实……也不是不能在一起啊。”
钟夫人好奇的看着她：“怎么说？”
颜瑟一条一条的分析：“您看，虽然梁老师家境不好，但殷家这么有钱，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完全不用为经济状况而担忧啊。”
钟夫人笑着摇摇头，果然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啊，跟司曜谈的也是一场门当户对的恋爱，且对当年华国那段时期的社会背景和人文观念都不了解。
“梁老师毕竟是个男人，他怎么能甘心靠女方接济度日呢，华国大部分有理想有志气的男孩子都不愿意这么做，他们想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让心爱的女孩过上幸福的日子。而且那时候梁家家里情况也不好，他不想拖累若妆，也自觉配不上若妆这样的城里大小姐，自尊心不允许他有你刚才提出的那种想法。”
这颜瑟也搞不懂了，“可是有苦难两个人一些携手度过，互相扶持，暂时靠女方也没什么啊，我不懂，这种自尊是不是在生活窘迫的时候太不合时宜了。你看殷司曜，之前我说要养他，他还乐在其中呢，根本没有感觉到他的自尊所在。”
钟夫人被她逗笑了：“现在时代不同了，再说司曜那不是逗你玩呢吗，这些年他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已经不知道为多少人积累下几代人也花不完的资产了。”
颜瑟遗憾道：“行吧，我其实还蛮想养个小白脸在家里的。”
钟夫人抿着唇，表情严肃的用手指了指她，不像话啊不像话。
颜瑟倒是歪着头解释道：“嘿嘿，小白脸是我对殷司曜的爱称！”
“哪有你这么说自己未婚夫的。”钟夫人学着方才她批评自己说钟飒是红颜祸水的口气批评了回去。
截至目前为止，殷司曜获得的称号如下：殷老板，小白脸，老腊肉，殷叔叔，司曜哥哥，拥有该死的美貌的男人……
话题回到梁老师和殷夫人，钟夫人总结说：“再加上生活习惯，还有你们年轻人所说的三观不同，所以梁老师和若妆就分手了，但是你知道若妆那个远近闻名的犟脾气，她虽然是同意了分手，但也经常跟着梁老师，就远远的跟着，梁老师干农活的时候她也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但是没几个月，梁老师就跟同村的一个姑娘订婚了，婚礼那天若妆也去了，我也去了，我就陪着她站在雨里，远远的听着梁老师家的院子里放完了鞭炮，听着人群的吆喝和祝福……”
颜瑟都能想到当时殷夫人绝望又不甘心的心情，心比雨水淋在身上更冷数倍。
殷夫人不是个会跟穷小子不顾一切私奔的人，或许正因为她清醒又理智，所以才对皓岚为了跟沈临辰在一起，不惜跟殷家断绝关系的行为更加痛心，当年她也站在了岔路口，可是她选择的是跟自己女儿一条截然相反的路。
“后来，若妆回来就大病了一场，回到市里来念书，一年过之听说梁老师的孩子出生了。”
颜瑟顿了顿，问了个再也不会有确切答案的问题：“梁老师为什么……那么快就结婚了呢？他真的放下了他所珍视的大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