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刚才这一遭，颜瑟决定还是回到殷夫人身边去，直到开席，还被安排在殷夫人身边坐下。
看着阖家欢乐的祝寿宴，颜瑟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不熟悉华国的文化也理解不了这种几代同堂的圆满和和谐。
不过让人不太爽的事，坐在殷夫人正对面的那位夫人好像跟殷夫人有点过节，聊天的时候那是话里有话的讽刺殷夫人。
颜瑟无奈的低头喝水，长辈说话她也没插嘴的份儿，不过现在话题和气氛还没有真的失控。
不过她也很奇怪，怎么不爽殷夫人的人就那么多，难道是因为她这个强势又说话直白难听的性格？
而旁边温柔和蔼的钟夫人，在大大小小的贵妇圈里也算是通吃了，人人都同她交好。
颜瑟观察钟夫人和殷夫人两人截然不同的迥异性格，也对她们的友谊产生了好奇，不过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大概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甚至也是半个家人了吧。
就在颜瑟脑子里天马行空的猜测之际，对面那位夫人突然说了一句话，让殷夫人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前一阵听说殷姐姐未过门的儿媳妇斥了巨资，拍了当年那个教书先生一文不值的仕女图来讨你开心，还在拍卖场上当场就炫耀起这番孝心来，不知道是真是假呀？”
钟夫人听完也不由得转头去看殷夫人，颜瑟神色淡然，心里却嘀咕道：来了来了，阿姨跟阿姨之间可真是没够消停的。
殷夫人抿唇一笑，脸上倨傲的神色跟当年还当殷家大小姐时一模一样，“是真的，斥巨资买了仕女图是真的，我儿媳妇的孝心也是真的，别的你还想知道些什么，今儿我一并都告诉你，满足你的好奇心。”
“那我好奇的东西可就多了，您真的什么都回答？”对方眯着眼，笑容明显带着不怀好意。
颜瑟也不说话，只是做为一个有孝心的儿媳妇非常体贴的给自己婆婆碗里盛了一点汤。
殷夫人唇边噙着笑意，仪态优雅的尝了一口汤悠然答道：“看心情回答吧。”
此话一出，对面的夫人脸上笑意也打了折扣，不过旁的人暗暗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沉住气。
颜瑟这还是第一次看殷夫人把自己的脾气拧成这样一股鞭子，看似温和，但抽在脸上才发觉过来有点疼呢，而且疼过之后才会意识到，不管自己怎么挑衅，殷夫人总是那个高高在上拿着鞭子看谁不顺眼就抽谁的人。
大家一旦认识到这个现状后，谁都不出声附和了，于是那位夫人就有点狗急跳墙的意思，说了一句更狠的：“殷姐姐，当初你丈夫跟你离婚还发誓此后老死不相往来，难道就是因为你对旧情人梁子梧念念不忘吗？可惜了，离婚过后人家梁子梧也生儿育女，后来更是早早就死了，徒留你一个人靠着儿媳妇的接济拍下他的遗物聊作慰藉，真是感天动地，矢志不渝呢。”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瓜的颜瑟愣在当场，但对方在这种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人家的伤心事拿出来这么嘲笑，这种行为真是又蠢又坏。
颜瑟翻了个白眼，想着酝酿几句什么怼回去，一旁的钟夫人去悄悄按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沉住气。
果然，殷夫人在家里不肯受气，在外头也更不可能受气，尤其对方挑衅的话还一箭好几雕，戳到了殷夫人从来不肯对外人提及的痛处。
颜瑟看着殷夫人脸上的笑容变得冷厉起来，那双眼睛斜睨着对方时候，气势与殷司曜有几分相似。
“拿过世的人来说事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教养，那我是不是该祝贺你目前身边看重的人还没死掉多少？离婚又是什么丢人的事？那我倒要问问你了，你能确保你不会离婚，你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将来也一定不会做出离婚这种‘丢人’的事？在座各位的亲朋好友里就没有离过婚的？”
“我……我没说离婚丢人！我是说你！”
“哦，说我倒是可以，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完美的人，年轻的时候缺点一大堆，老了也还是，不过那有什么关系。”殷夫人笑着，抬头斜了对方一眼笑得从容，“我年轻的时候靠父亲，老了又靠女儿、儿子、儿媳，比起来你就自立自强多了，一直以来都靠自己，不过父母靠不上那不是你的错，但儿子女儿被你教成好吃懒做的败家子，那就是你丢人了。”
话音落下，一桌人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殷夫人什么出身众人都很清楚，现在儿子有多厉害他们也有所耳闻，见她一次就挑衅一次不过是一直以来被她欺压之下产生的嫉妒和怨气而已，而且殷家家教好，讲规矩，不至于为了几句话就兴师动众的报复，所以也令他们有恃无恐。
“婆婆吃菜。”颜瑟乖巧的为殷夫人添菜，顺便打破这片死寂。
后半程，大家都闭嘴吃菜，只有刚才被殷夫人轻描淡写怼到吃不下饭的夫人还在独自生闷气。
不过恰好有服务人员端了酒过来，颜瑟无意中抬头撇见对方和那位气得不行的夫人对视了一眼，随后那位服务人员端着酒就径直朝殷夫人这边过来。
颜瑟用湿巾擦了擦嘴，表示对他们这种行为十分无语。
实话说，服务人员心里也有些紧张，端着托盘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不过就在快走到颜瑟跟前时，颜瑟的手肘忽然碰掉了一个杯子摔在服务员面前，她拼了命的稳住托盘，才不至于把全部酒都泼出来。
颜瑟假装发现了自己的失误，“啊，不好意思。”
身为服务人员，对方马上堆上职业性的微笑，“没事，您让我来就行。”说着就要蹲下清理地毯上的杯子和红酒。
颜瑟和颜悦色的把托盘从她手里取了过来，“我来帮你吧。”
于是，服务员就眼睁睁的看着颜瑟把托盘端过去。
颜瑟先给了殷夫人一杯，再给钟夫人递了一杯，随后把剩下的全部放到桌上转盘，笑着说：“就麻烦各位自取了，我这里出了点小意外，服务员没办法周到的照顾大家了。”
说完率先把玻璃转盘转出去，顶着对面那位夫人愤恨的眼神，颜瑟号召大家举杯：“让我们一起祝闻老先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殷夫人举杯抿了一小口，然后擦了擦嘴角起身道：“各位慢用。”
说完就优雅退场，颜瑟见状也起身跟上去，钟夫人见自己好友起身走了，也觉得留下来没什么意思，再吃了几口后不疾不徐的说自己也吃饱了。
殷夫人在前面一言不发额走着，颜瑟心思活络的跟在殷夫人身后，满脑子都是刚才在饭桌上爆出的关于殷夫人的八卦。
殷夫人的初恋就是那位叫梁子梧的教书先生？上次自己替她拍下来的簪花仕女图就是梁先生的遗物。还有就是殷司曜父亲的事，为什么跟殷夫人离婚就老死不相往来啊，连自己两个孩子都从未回来看过一次。
而且殷夫人现在沉默着有些悲伤的样子，到底是为了梁先生，还是为了殷司曜的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