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面上俱是笑意,他的絮儿骂起人来也这般好看。
文帝瞧他那不争气的样子就无语。
正要意思意思说几句,免得絮儿真给汝阳王妃气晕过去,传出去让人看笑话。
门外内侍宣唱:“越妃至!”
文帝立即闭上了嘴,再不见一丝不愉,还带上几分嘚瑟。
嘿,他后盾也来了!
宣后也放下心来。
絮儿和汝阳王妃发生争执,无论如何,对她的名声都会有影响。
眼下越妃已到,汝阳王妃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了。
越妃一进来,便见那老姑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面上不显,气势上带着些压迫:“叔母,那是我的位置。”
汝阳王妃气焰顿短:“你不是不来吗,平时也不参加家宴的。”
越妃三言两语把汝阳王妃从位置上挤走,又心情甚好的把屋内各位公主皇子都喷了一遍。
文帝听着听着,也不胸闷气短了,食欲也上来了。
汝阳王妃在哪里都没讨到好处,回府后又对着尚未回三才观的汝阳王发了通火。
汝阳王妃离开后,众人到奉贤殿上香,三公主意外碰倒烛台,大火烧身还不愿褪下外衫,还是越妃亲自上手,她才不敢反抗。
之后众人才明白,她竟在素衣内穿了一身大红。
文帝为此发了好大一通火,还杖责了三公主。
随即三皇子检举三公主铸假币一事,甚至牵连到了宣后。
好好的忌辰,被搅得混乱不堪。
黎絮面色冰冷,越妃看了眼她的脸色,叹了口气言明:“莫气,待她杖责完,我再罚她。”
黎絮面色稍有缓和:“又非娘娘之错,娘娘不必在意。”
凌不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是他将三公主铸假币一事告知三皇子,今日这份混乱,大多因他而起。
黎絮没有避讳,牵着凌不疑的手,柔声安慰他:“你也莫气。”
她有时真的很心疼凌不疑,看上去无比强大,无论什么敌人好似都无法打败他。
可那么多爱慕他的女娘,却没有一个肯用心去了解他。
他拥有圣上无尽的爱护,有数不尽的军功名誉,是多少人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可他身上也有数不尽的刀疤,每每去杏花别院只能称自己的阿母一声‘女公子’,甚至在霍夫人犯病时,还会对他喊打喊杀,直言要他去死。
三公主已成亲多年,在凌不疑面前惯是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到头来,她在霍将军的忌辰上都不肯换下大红的华服,连最起码的尊重都吝啬。
这世间好似人人都在爱他,却又仿佛没人爱他。
凌不疑一愣,看清她眼中的心疼,胸腔中暖意翻涌。
他怎么可能不去喜欢这个温暖的人呢。
明明,这也是她阿父阿母的忌辰啊,却还要照顾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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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絮在这件事中,闻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太子宅心仁厚,优柔寡断,他或许是个好人,但并非能成为一个好的君主。
朝中太子党和三皇子党斗的如火如荼,凌不疑被养在宣后身边,众人早就默认他是太子一党。
可根据这些时日的相处,尽管黎絮没有主动去了解,还是发现凌不疑和三皇子走的更近一些。
最终,铸假币一事,还是被文帝轻拿轻放了。
经老王妃提醒,凌不疑和黎絮第二日便去探望了霍君华。
她依旧不认人,极为亲近的挽着黎絮手臂,撒娇一般‘阿姊,阿姊’的唤着,倒是对凌不疑横眉冷对,嘴上嫌弃他总是来打秋风,还是命人做了许多杏仁酥。
凌不疑神色微动,恭敬的接下。
崔祐也慈爱的看着他:“子晟儿时最爱吃杏仁酥,君华都还记得呢。”
凌不疑笑着应是。
黎絮若有所思。
她与凌不疑在一起时,从未见他吃过杏仁酥,甚至粘了杏仁碎的东西他都是不吃的。
但见他神色如常的连吃了三块,黎絮虽然疑惑,也没有想太多。
一切都忙完后,黎絮回了廉王府,闭门不再见客,专心操持重新修葺凌府一事。
那日黎絮本就是玩笑话,哪知凌不疑当了真。
已经联系工匠们挖好了池塘,造好假山。除了他的主卧和梁邱兄弟的寝室暂留外,其余房间全都搬空了,只等着黎絮这个未来女君按照自己的喜好去装饰。
梁邱飞来传话时,还自作主张加了一句:“少主公连后院的训练校场都给拆了,正在给女君搭秋千和凉亭。”
黎絮只觉这一刻的暖阳竟暖烘烘地照到了她的心里。
随即便哭笑不得的让梁邱飞带话回去,训练校场必不可少,她也不想以后凌不疑训练都要跑到几里外的场地去。
凌不疑这么大的阵仗,连文帝都知晓了。
他召凌不疑进宫,好好的嘲笑了他一番。
谁让这个竖子面对他时总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知道多少次气的他七窍生烟。
终于发现有个人能惩治他,文帝还不好好报仇!
况且当初建府时,他便派人给凌不疑,让他好好弄,哪知被他弄成了另外一个廷尉府。
如今还不是要拆了重建。
黎絮为了新房一事,特意让席万去骅县把程少商接回来。
她还要绣婚服,不能做到面面具细,放眼都城,也就程少商的巧心思能让她放心。
凌府重建进行的很顺利,凌不疑虽然不是每日都在,但她的话也没人敢反抗。
在定亲宴的前一天,席万带着程少商终于赶了回来。
“阿姊!”程少商等不及马车停稳便想跳下来,好在席万及时扶了一把,才避免她大头朝下栽下来。
黎絮目光一闪,审视着席万。
平日里不动如山的人,居然难得眼神飘忽,躲闪起来。
黎絮心中有了底。
程少商先是笑嘻嘻的与席万道谢,才小跑着冲进黎絮怀中:“阿姊要定亲,怎么之前的信笺中不曾提起,我只顾着崔席大人赶路,连贺礼都来不及去准备了!”
黎絮顺着她有些乱的头发,亦满是喜悦:“你回来帮我便是最好的贺礼了。”
她很高兴程少商经历了这么多,依然还是那副快乐活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