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七天假，苏尘要上四天课。奶奶八十大寿，准备在国庆期间办寿宴。
苏尘忙着把四天的课程上完，晚上在家休整了一下，准备第二天一早就搭车去老家。
幸好这天晚上，他们没来打牌，吴斌也回他爸妈那里了。
早上，苏尘收拾好，背上背包准备出门。好巧不巧，吴斌提着早餐进门。看他装扮，问道:“去哪儿？”
“老家。”苏尘不想多说。
“怎么突然想着去老家了，有事？”
“没有，趁着放假去看看。”
正说着呢，苏尘的手机响了，他不想当着吴斌的面接，就任由它自动挂断。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时，吴斌眼疾手快抢过来，按通了:“哥，奶奶说让你早点回来就行，不用买烟花那些……”
吴斌按断电话，脸色不太好看:“就这，犯得着不和我说实话，为什么？”
苏尘伸手:“不为什么，还我。”
吴斌捏着手机，定定看了他两分钟，开口:“苏尘，你是不想我跟着去，是吗？”
苏尘逐渐烦躁，他抓住吴斌的手，从吴斌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而后边转身边说:“记得把门锁好。”
吴斌一把拉住他，语气不善:“本来没什么的，但现在我还非去不可了。”
苏尘用力甩开他的手:“你有病吧！”吼完匆匆下楼。
苏尘没想到，吴斌来真的。
他扬手招到一辆出租车，还没坐进去，就被吴斌打发走了。他不死心，继续招，每拦到一辆，都被吴斌以这样那样的方式阻拦。
苏尘气得在路边不停地走来走去，越是这样，他越不想坐吴斌的车。
他看看时间，再这样下去，快赶不上了。心一横，不打车了，跑步去车站。
吴斌看出了他的想法，冷嗤一声，开车一路跟着他。
到了车站，吴斌还是没有头脑发热直接杠在大巴车前，而是故技重施。
他点燃一支烟，努力地吸努力地吐，大概平常很少抽，差点儿把自己呛着。
看着苏尘上了车，吴斌拨通苏尘的手机:“下来，不然你奶奶的寿宴会变成我们俩的喜宴，我说到做到。”
说完自顾自挂断，也不看苏尘，面向另一个方向缓缓抽着烟。
不到三分钟，后车门砰地一声，吴斌头都没回，直接启动车子，往国道上驶去。
苏尘坐在后排，闭着双眼，不声不响。
此刻他的一颗心犹如在油锅里翻滚，他强迫自己调整呼吸，害怕待会儿在亲朋好友面前失态。
一路沉默，汽车行驶到镇上时，苏尘不得不开口:“停车，我下去买东西。”
吴斌把车停靠在马路边，坐在车里等。他冷冷地看着苏尘分两趟搬完几桶烟花，没有下来帮忙。
最后的一段乡道，苏尘没办法再闭口不言。他不时在路上遇到熟人，不停地和他们打招呼，渐渐地，心不再如之前那么火烧火燎。
由于前面和吴斌纠缠耽误了不少时间，到奶奶家时，已近中午。
大家伙儿都在忙碌，请来的专门办坝坝宴的小团队正在热火朝天地备菜，二叔和苏航正在摆弄鞭炮。
奶奶笑着招呼吴斌:“快坐，快坐，费心了。”
二婶正在为每张桌子配凳子，不太满意:“尘尘，你还真是来吃席的呀。虽说请了人办席的，但是跑路的事情还是不少的。”
苏尘知道自己理亏，不言不语地干起活来。
大姑也走近他，小声地对他说:“你今天确实该早点儿起来，年轻人平常睡点儿懒觉无所谓，这有正事了，还是该上心，亲戚朋友们都看着呢。”
苏尘低头摆着凳子，用了很大劲儿才把自己的眼泪逼回去。
吃过午饭，大家都坐在晒坝上，有的拉家常，有的打扑克。天气预报本来说今天有雨，幸好没下，不然这么多人不太好安置。
苏尘把奶奶叫进里屋，给了奶奶一千元钱。
奶奶连忙摆手:“你已经给我买了衣服烟花，花了不少钱了。”
苏尘把钱放进奶奶手里:“拿着，自己想买点儿什么就买点儿什么。”
奶奶还想推辞:“你自己存着，你还没结婚呢，到时候你一个人上哪儿去找那么多钱。”
苏尘拍拍奶奶手背:“别操那么多心，顾好你自己就行。”
奶奶接下了，苏尘又掏出两百，告诉奶奶是张洋给的礼金。
奶奶拉着苏尘，小声问:“他怎么样了？真的不回来了？”
苏尘耐心地回答:“他挺好的，快当爸爸了，至于以后回不回来我不知道。”
奶奶点点头:“那小子还算有福气。”话锋一转:“你呢？”
苏尘扶着奶奶往外走:“好了好了，赶紧出去陪客人吧，别管我了。”
出门来到晒坝上，苏尘一眼就看到吴斌。他嘴里叼着一支烟，正和苏航他们玩牌，一副流氓样。
苏尘有些恍惚，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呢？
记得以前吴斌不得已在交际场合陪着抽两根，回家一定会多刷一次牙，老说嘴里不舒服。
苏尘移开视线，独自一人去了小河边。河水很浅，比较浑浊，再也没有以前的样子了。
苏尘坐在一个石墩子上，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个暑假，自己和吴斌在这河里的荒唐。
怪谁呢？只能怪自己，当初自己把他推开了，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
吃过晚饭，客人们三三两两地相继离开。苏尘和二叔他们一起，把所有的烟花点燃。奶奶嘴里抱怨着乱花钱，实则眼里满含笑意。
一切收拾打点好，苏尘也准备离开了。
奶奶拉着吴斌，不住地说:“麻烦你了啊，小斌，让你等久了，路上一定要小心！”
吴斌点头应着，启动车子缓缓驶离。奶奶还在后面，不停地挥手说话:“下次和尘尘一起再来啊……”
路上，两人又恢复了沉默。天空飘起了小雨，苏尘无意识地看着雨刮器划来划去。那一瞬间，他突然就不想折腾了。
不就是耗么，不就是过一天是一天吗，自己孑然一身，没什么了不起。
也许等到有一天，吴斌自己先离开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