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酷暑时节,整天太阳底下奔跑的外卖员更艰辛了。
张洋的一张脸,一双胳膊都晒得黢黑。但他仍然跑得热火朝天,他说他要更努力赚钱了,因为他老婆怀孕了。
一天他交完班就给苏尘打电话,说请吃饭。苏尘毫不犹豫答应了,毕竟他们已有很久没聚。
尤其张洋结婚以后,家里的钱基本上由老婆掌管,张洋平常身上的零用钱少得可怜。
苏尘往火锅店赶的路上,心里就打算好了,吃完以后自己买单。
毕竟张洋有家有口,挣钱有不容易,而自己一个人,怎么也比他轻松。
到了店里,发现在座的还有吴斌。苏尘走上前,张洋忙唤到:“快坐,就等你了。”
吴斌拿着菜单在点菜,看见他来了,抬头问道:“想吃什么,我点。”
苏尘勉强笑笑:“随便吧,你们点什么我吃什么,我不挑。”
吴斌抬起眼皮看他:“你不挑?你确定?”
张洋连忙接道:“是,他从小就是什么都吃,可好养活了。”
吴斌不再问,按照以往的经验点好菜,交给服务员。
三个人开始了闲聊,苏尘特意问了一下,张洋的老婆怎么没来。
张洋满面笑容地看着吴斌,有点儿讨好意味:“就是我老婆说,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吴哥。大着肚子,吴哥的超市还能收留她,太感谢了。”
苏尘明白了,原来这就是这顿饭的意义。他还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呢。
王梅大着肚子再干外卖员确实不合适,能去超市确实更好。
但又和吴斌牵扯上了 ,苏尘觉得有点儿喘不过气,自己好像总是在这个圈圈里面缠着,怎么也钻不出去。
吴斌大马金刀坐着,摆摆手:“小事一桩,我也是那天在茶楼碰到她,突然想到的。”
张洋连忙客气:“不管怎么说,你费心了,谢啦。待会儿,我们俩陪你好好喝。”
吴斌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苏尘,强力憋笑:“好,你们俩可得好好陪。”
锅里红汤滚滚,热气腾腾。三人举杯畅饮,相谈甚欢。
临了,张洋给老婆买好水果就匆匆挥手告别,吴斌扶着苏尘打车回家。
喝酒后的苏尘不声不响,软软的,任由吴斌给他脱衣服洗澡。等吴斌自己收拾好躺在床上,苏尘已进入梦乡。
吴斌看着苏尘红红的小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而后又在捏的地方吻了吻,喟叹:“要是其他时候也这么听话,该多好!”
因着这件事情,麻将机就在苏尘家落地生根了。
这天苏尘轮休,看着外面的大太阳,实在不想出门,于是打算就窝在家里。
下午两点左右,苏尘正在睡午觉,外面传来了开门声以及几个人的交谈声。苏尘醒来,一听就明白,又是那几个来打麻将了。
他走出卧室,那几人正在吵吵着热,看苏尘出来,纷纷和他打招呼。
吴斌说:“太热了,一定要在客厅装个空调。”
春哥说:“算了吧,你还真当成自己家了。”
吴斌抹抹汗:“确实受不了,干脆抬到卧室里,卧室里有空调。”而后象征性地问苏尘:“你说呢,行不行?”
当着这么几个人,苏尘只得咬牙答应,不能显得自己太小气。
结果就是,卧室里噼里啪啦,苏尘根本没法睡觉,也没法备课。
他心里默默叹口气,拿着笔记本电脑和资料走出卧室,独自一人待在客厅。
客厅的电扇呼呼地转着,不知为何,苏尘总觉得燥热难耐,静不下心来。课备得一塌糊涂,心情也不好。
吃晚饭时,照例点的外卖。苏尘想,看这情况晚上也别想清净,明天还上班呢。
正愁着,春哥的老婆打电话了。
苏尘内心一喜,春哥接到电话说:“你别等我,哥几个说还要打一场,嗯,你早点休息,明天陪你去产检。”
看他挂了电话,苏尘心情狂跌,你老婆不是怀二胎么,你不回家好好陪?
吴斌看着春哥说:“你真不回去?小心她找你闹。”
春哥叹口气:“你们不知道,太烦了,就怀个孕,折腾死人了。我爸妈也是,非要多生一个,你说养那么多孩子干啥?搞得我现在越来越不想回家。”
猴子笑话他:“你不想回,我们就得陪你是吧,不过今晚确实不行,我还有事。”春哥笑笑,换上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本来也没打算打牌,我也有事,只是哥几个得统一口径,说在苏尘家打牌。”
苏尘愣了,合着自己这里俨然成了为他们打掩护的中转站了。
他们走了,吴斌一道下去扔垃圾。
苏尘坐在沙发上,脸热得通红。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春哥老婆的样子。
那个看起来嚣张跋扈的女子,那个人前驭夫有术的女子,那个辛苦孕育下一代的女子,知不知道,自己的老公其实没把她当回事呢。
吴斌扔完垃圾回来,看苏尘热得那样,不理解:“去卧室啊,还在外面干什么。”苏尘回过神来,进了卧室。
吴斌一边收拾麻将,一边叮嘱苏尘:“春哥那事,你别说漏嘴了,不然麻烦可大了。”
苏尘躺到凉席上,缓解了一下,懒懒地回:“关我什么事,再说也没谁会特意来问我。”
“嗯,就提醒你一下。”
“哎,你说,他们俩是因为爱情结婚的吗?”
吴斌愣了一下:“什么?不知道,嗯,条件合适吧。”
不得不说,苏尘这个话把吴斌问着了。
吴斌从来没想过,爱情,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他也从来没想过,周围的哥们儿结婚是为了什么。
他同样也没问过,兄弟们对另一半到底是什么感觉。
脑子里转了一圈,吴斌想到了自己和苏尘身上。
他们这样算爱情吗?他们互相爱着吗?好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之间从没有哪一个人吐露过爱意。
可要说不爱,这么些年,他们除了彼此,也从没想过和其他人发展这种关系。
吴斌这晚,难得多思考了一会儿,只不过越想越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