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席卷全球的新冠肺炎闹得人心惶惶。苏尘所在的小城也没能幸免，虽然只有几例，但防控措施依然严格。
人们对这个来势汹汹的疾病不了解，每天都盯着新闻上不断攀升的感染数字，过得尤其谨小慎微。
因着疫情，苏尘和吴斌凑在一起过了一个年，这是近十年来他们唯一一个一起过的春节。
大年三十晚上，奶奶还是给苏尘打了电话，语气掩饰不住的失落:“尘尘，你一个人也要多弄几个菜，好好过年。”
苏尘想着奶奶一个人在老家，心里也有点儿难受，有什么办法呢，很多人都是这样。
他拿着手机，给姑妈和二叔分别打了电话，又在微信上给张洋的孩子转了红包，就无事可做了。
吴斌的电话几乎没停过。
先是老吴叮嘱他，既然关在苏尘家了，就要多做事，不要惹人烦。
而后是吴妈絮絮叨叨一阵，可惜了她之前费心联系的姑娘，这下没办法见面了。
吴馨自从上了大学，和他们说话就更加口无遮拦了。她大声嚷嚷:“这下如你意了，好好过你的二人世界吧。”
吴斌急忙打断她:“乱说什么，挂了啊。”
她其实是关着房门在打电话，听到吴斌着急，趁机说道:“红包，马上哦，封口费。”
一会儿，吴斌就给她转账一千，她笑着在床上打滚儿。
苏尘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看春晚，不时看看手机，回复几个祝福。吴斌也坐在沙发上，在手机上专心打着麻将。
屋子里除了电视里的声音，就是吴斌手机里的声音了。
苏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明明电视节目并不吸引人。
可不坐在这里看电视，又能干什么呢？耳边不时响起“碰，杠……”年过得是越来越没劲了。
过完年，该上课还得上课。
线上教学，苏尘的工作量增加了不少，报酬却减少了。
因为学校都要开展线上教学，所以孩子们白天只能上学校的课程。那培训班的课程呢，就只能放在晚上了。
又要考虑孩子们视力问题，不能长久盯电脑，所以每个班两个小时的课程分两次上完。
于是，苏尘白天找资料，制作课件，晚上七点到十点上课。还要抽时间批改发在群里的作业。
吴斌因为有超市上班的证明，可以一天出去一次，采购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他身上。一开始，苏尘因为在家待着，看到快到中午了，就会主动离开电脑，中断自己的备课，去厨房把饭煮好。
等到吴斌回家，两人共同洗菜炒菜，吃完后吴斌收碗洗碗。
一段时间过后，煮饭炒菜就是苏尘一个人完成了。
苏尘每天一睁眼，就是两件事情，一是在电脑面前备课上课，二是做饭。
天天如此，周而复始，加之一直在自己的小房子里转来转去，从没外出过，渐渐地心里开始烦躁起来。
虽然已是三月份，但天气并没暖和。
这天，天上还下起了小雨。苏尘制作课件到六点，天色已晚，他搓着冰冷的双手从卧室出来。
客厅开着灯，吴斌正捧着手机玩得火热，厨房里一片黑暗。
苏尘走到吴斌面前，低头看着他的手机屏幕，淡淡开口:“做饭了吗？”
吴斌抬头看看，有点疑惑:“嗯？你没做？”
苏尘转身，不再理他，自己去厨房，打火，烧水，准备给自己下点儿面条吃。
吴斌反应过来，也进了厨房，忙问:“做什么呢？晚上就吃这个是不是简单了点。”
苏尘拿着面条，冷冷地看着他，问:“吃不吃，不吃我就只煮一个人的量。”
吴斌忙着在手机上出了一张牌，低头连声说:“吃吃吃。”
简单填了肚子，苏尘去了卧室，开始准备上课。明明只有一碗面条，他感觉吃撑着了，肚腹里一直饱胀。
等上完课，吴斌看他出来，冲他嚷嚷:“今晚没吃饱，再弄点儿什么吃吃。”
苏尘摸摸自己的肚子:“随便你弄什么吃，反正我不吃，还很饱。”意思很明显，要吃自己去动手。
吴斌看看他，有点不甘心地说:“那，干脆都不吃了。”
苏尘直接洗漱了就去床上躺着，不想和他待在同一空间，怕自己忍不住会操起东西就往他头上拍。
他强迫自己想点儿开心的事情，缓解自己的烦躁 ，结果半天想不出，反而更烦躁了。
他呼地爬起来，在房间里走了几步，还是不得劲儿。
拉开房门，苏尘又出来了。
他直接进了厨房，打开灯，两副没洗的碗筷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瞬间被刺痛了，几步跨到吴斌面前:“洗碗。”
“哎呀，等会儿。”吴斌头也没抬。
苏尘咬咬牙，点点头，心里一股怒火不可抑制，他几步跨进厨房，啪啪两声，碗落在地上被摔得稀碎。
吴斌拿着手机跑进来，看看他，看看地上的碎片，脸色也不好看:“你是不是有病？”
“他妈的没病会和你在一起，没病会天天伺候大爷一样伺候你，趁早滚蛋！”
苏尘不管不顾，哪怕自己像个骂街的女人。
吴斌虽说每天能出去一趟，但像他这样在外面自由玩乐惯了的人，早就关得不耐烦了。
被苏尘指着鼻子骂滚蛋，吴斌也一时火起:“滚？别忘了，你吃的喝的，都是我弄回来的。”
“行，要算账是吧，算，马上，该多少我拿多少。”
“苏尘，你真他妈有病，我是说钱吗，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眼睛只盯着钱，活该你穷一辈子！”
吴斌话音刚落，苏尘已经向他扑了过来。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先动的手，总之两人缠斗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地向对方身上招呼。
打累了，两人都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直到感觉到地板的冰凉，才沉默着爬了起来。
吴斌没看苏尘，直接去了卫生间，接着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苏尘全身都痛，他勉强站起来，去了厨房。
家是自己的，碗是自己的，打碎的瓷片得自己捡。
他蹲在地上，一片一片慢慢地捡，烂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