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视野开阔。
映月轩四面尽收眼底,她之前弄得几个鱼缸摆在院子里,泛着粼粼波光,里面养的鱼儿,不时用尾巴弄出些声响。
远处可见游廊下挂着昏黄的灯笼,被微风吹的轻轻摇晃着。
月光如水、夜色静谧、万家安宁。
梁清玥抬手将被风吹到脸庞的头发挂到耳后:“真安静啊。”
谢明宸看着她,她一身素衣,乌发如缎,脸上未施粉黛,平日里娇艳的人,此刻竟显出几分清冷。
谢明宸悠悠开口,像是在讲述一段故事:“荣亲王是在十九年前自请去的春风渡,那时先帝太子已死,民间曾有流言,说先帝曾有意让荣亲王继位。”
“嗯?”梁清玥瞪大了眼睛,她只听说过十九年前,大雍西北的春风渡发生叛乱,那时候先帝病危,荣亲王自请领兵前往平叛。
荣亲王平定叛乱后,已是第二年,等到他回京时,当今圣上已经登基。
谢明宸继续说道:“圣上登基后为了边疆安定,让荣亲王继续驻守春风渡,边疆苦寒,妻儿就留在了帝京,而荣亲王自始至终也未有一丝不满,这十几年来除非圣旨,荣亲王从未回过京。”
梁清玥有些惊讶,这些陈年旧事,她还真不知道。有那些流言,圣上居然还能放荣亲王离开?
“既然如此,圣上为何还让荣亲王回到春风渡,应当放在眼前时时盯着才对。”
“因为荣亲王确实骁勇善战,有他在,春风渡就会无恙,那时时局不稳,你父亲还有唐将军都在外,圣上只能这么做”。
梁清玥稍加思索:“所以,荣亲王妻儿在帝京,实为牵制。”
“不错,萧令远可没你认为的那么蠢,他再荒唐,这么多年,手上却从未沾染过人命,他纨绔不化,圣上才放心。而对于他年幼便无父亲在身边,圣上心里也有一丝愧疚,所以只要不是大事,宫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他们都很清楚,彼此的底线在哪里。
梁清玥明白,这架她是白打了,圣上猜忌荣亲王,荣亲王八成也防着圣上,这么多年来已经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而萧令远便是一个彼此发难的引线,现在没人会去点这根引线。
谢明宸回京前就告诉过她行事不要莽撞,看来她还是草率了,只想着要教训一下萧令远。
“只当做是一个教训罢,帝京里已经暗流涌动了,以你们府上的情况,别人未必不会算到你们头上,你若是还莽撞,只怕是要着那些人的道的。”
“那,帝京中,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太子那......”
关于帝京暗地里的事情,谢明宸没想到梁清玥会问他,她就不怕他是别的阵营的吗?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你父母与你兄长也知道很多的。”
梁清玥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因为你半夜来找我,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她说的笃定:“我相信你,而且我现在就想知道的事情,不想等到明天。”
谢明宸没想到,梁清玥会对着一个多年不见的人说信任。
“不要随意相信别人。”
梁清玥直视着他的眼睛,执着的问道:“那我能信你吗?”
她的眼眸清澈如水,谢明宸觉得她的双眼似乎能窥见他的内心,十分无奈,忍不住将手摁到她的脑袋上,揉乱她的头发:“你真是.....算了。”
他还是,拒绝不了她的任何要求,一如从前。
他略微思索一下,开口道:“当下,太子,晋王目前算是斗的难舍难分,白水河一案,让太子失去了陈家,也让晋王与太子之间暗地里的斗争放到了明面上。”
梁淸玥知道白水河一案,是三皇子奉命带人去查的:“看起来白水河贪污一案,圣上这次依旧保了太子。”
太子是长子也是嫡子,圣上登基那年,曾有刺客刺杀,陈皇后便是为圣上挡剑而死,这么多年,圣上一直感念着陈皇后,所以对太子格外宽容,哪怕圣上心里知道太子不是个为君的料,可还是期望着太子能有一天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
可是天不遂人愿,太子的几个成年的兄弟,哪个不比他出众。
谢明宸摇摇头:“不会保太久了。”
梁清玥问道:“怎么说?”
“陈家出事后,太子妃曾要太子去求情,免去太子妃父亲的死罪。关键是,太子真的去了。”谢明宸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圣上大发雷霆,已经收了太子的协理国事之权,并罚他闭门思过,二月二宫里的祭祀,已经命晋王操办了。”
这种惩罚,确实耐人寻味,关于祭祀,一向是由储君操办,也怪不得晋王会来找谢明宸与她二哥梁承恩,她还想着这仨人什么时候凑一起了。
“如此看来,若是东宫易主,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晋王了”,梁清玥低头沉思:“不对!”
她突然想起一个人:“那四皇子呢?他也是有能力去争一争的?”她记得云妃娘家也是西北的世家,且四皇子也很得圣上的喜爱。
“这些年四皇子在朝堂之上确实颇有建树,朝中有人开始倾向四皇子,但目前他只是袖手旁观,似乎并未参与到太子与晋王之间的争斗。他还未出宫建府,不过今年等他满了二十岁,就可以封王离宫了。”
那时,四皇子可以做的更多。
所有的事情,一旦与那个最高的位置有关,都牵扯甚广,不论是朝堂后宫,还是宅院纷争,都不是那么容易说的清楚。
利益,会将所有人分为敌人或者盟友。
很多人都会去赌一赌,赌一赌荣华富贵,赌一赌家族兴旺,赌一赌前途似锦。
“哎!”梁清玥重重叹了口气,兴致缺缺:“圣上当的可真不容易!”
内里几个儿子大了,盯着自己身下的位置虎视眈眈,外面还有一个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