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的热气蒸发着她体内的水分,地牢里的环境也一如当初那般脏乱不堪,鼻息间全是让人作呕的腥臭味,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死亡快点降临,这样就不用再忍受这种环境。
光亮从头顶狭小的透气窗溢进来,她盯着光束里跳跃的尘埃,看它们渐渐的染上霞光,再渐渐的被黑暗侵噬,留下细微的披着轻纱的月光,迎接破晓来临,唤出晨曦。
丽娘和阿木一早便守在狱门前,服软的话说了一句又一句,银子加了又加,奈何对方就是顶着贪婪的眼,克制的拒绝着。
小姑娘见此,恨不得破口大骂。
就在她怒火烧到天灵盖时,听到身后有人轻笑“两位是要探望明三少?”
丽娘烦燥的转身,看清来人,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找到了宣泄的窗口“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看落汤鸡的。”
对方不恼,招摇的异域服饰上似乎锈了反光的丝线,衣摆随着他的步伐在空气中飘动,经过光的折射,掠起的粼粼波光,如风拂过江面,悠哉跺步穿过她们走到狱卒身前。
他很高,经过丽娘身前时给她一种大山在移动的压迫感。
“就凭你?!”
阿木不动声色的将丽娘往后拉了拉,自己微微挡在她身前,对方看到他这个动作不屑的嗤了一下,深邃的眼窝蓄着挑衅,比那一日吩咐手下破坏清一楼时更为外泄。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随手递给门卒“当然是凭它。”
边说边看向两人,神情狂妄的欠揍。
门卒认出那是兵部提审犯人时专用的令牌,忍不住冷汗连连,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为钱财玩忽职守,立即点头哈腰将人迎了进去。
看到门卒奴颜媚骨的样子,丽娘恨的牙痒痒,若不是阿木拉着她,她一定立刻冲进去!
眼见对方的身影隐没在视线里,她不由焦急去推阿木拉着自已的手“不行!我一定要进去,那个人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阿木制止她“别冲动!”
“怎么能不冲动,三少有危险!”
“你冲进去只会给别人抓住你的理由,听我的,我们先回去再想办法。”
丽娘一阵气馁,想办法,想什么办法?出事之初她就迫不及待的去寻玉姑娘他们,结果连门都没进去,就被人匆匆打发了,最有能力帮忙的人都见死不救,他们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又能想到什么样的办法?
阿木何尝没有认清现状?
但他知道,只要洛羽杀一日不开口表态,三少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他们目前要做的是先见三少一面,再谋后而定。
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人,阿木立马拉着丽娘就走。
心有灵犀,后者立马感受到他的变化,当即就问“你是不想的办法了?”
阿木没有停“去找一个人。”
“谁?”
“凌王。”
……
牢内空气不流通,明三少昏昏沉沉一夜,热醒了又想睡,却总是睡不安稳,经过一夜的蒸腾,大脑如同缺氧般变的沉重,所以当视线恍恍惚惚扫到铁栏外那个双手环握靠在对面铁栏上的身影时,一度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她重重的呼吸,作呕的气味刺激着她空空如也的胃部,一阵阵胃酸直逼喉间,熏得她双眼泛起水雾。
拓跋勉观察着对方弱不禁风的模样,一点男子之风都没有,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个女人到底看上了这人什么。
甚至拒绝了自己的示爱。
或许是他嫌弃的目光太过惹眼 ,明三少终于将涣散的视线聚焦在了他身上,眉骨微蹙,然后从上到下打量的很缓慢。
目光触及他腰间的挂坠时,机不可见的停顿了片刻,在往上看到了他手中晃悠的令牌。
两个人之间气流很安静。
后来还是明三少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来抵制时不时往上涌的恶心感,率先开了口“拓跋公子真是好心,这么早来看我。”
拓跋勉也不意外她认出自己,偏头笑“来看落水狗可不就得早,晚了不一定有机会。”
目光又落到了他手中的令牌上,明三少若有所思“四王子这令牌看着好眼熟,不知道是哪位达官贵人的?”
拓跋勉颠了颠令牌,嗤笑“她不是说你很聪明吗?猜猜。”
明三少点点头“也是,毕竟当初就是因为我聪明小雪芽才对我青睐有加,虽然现在让她失望了,但我想,若我死了,以她对我的情谊,殉葬我是不希望,但为我伤心欲绝一场,肯定是免不了的。”
“谁准你喊她小雪芽的。”拓跋勉气息下沉“一个游荡风月的男娼,你有什么资格让她为你伤心。”
对方嘲讽她是男娼,不用想明三少也知道,她的那些耻辱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证据确凿。
偏偏她拿罪魁祸首,无可奈何。
拓跋勉见她面色不愉,以为自己戳中了她的痛处,内心更气了,他真想立刻回到边塞,冲到雪芽面前问问她,这种败类,她到底是怎么看上的?!
“四王子,雪芽说她喜欢的人,憨头憨脑,呆愣的像个小傻子,那个人真的是你吗?”
“你说什么?!”拓跋勉绷直身体,追问“她说她喜欢我?”
明三少放松身体,靠到墙面上,耸耸肩“我以前以为是,可今日见你,我忽然不确定了。”
“明三少,你找死!”
“我这不在等着吗,是四王子太心急,非要那么早来看,我也没办法。”
“你就不怕我把这些事都告诉雪芽?”拓跋勉讨厌她这风淡云轻的样子 ,好像笃定了雪芽会一直站在他身后。
“呵呵”明三少笑“四皇子没听说过红颜知己吗?知己者,懂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惯会落井下石,她只会,更心疼我。”
明三少表现出了十足十的底气,这让拓跋勉更加愤怒,猛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