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瓶和于江蓠坐在一家环境清幽的冬港菜馆里。
一桌子的菜，全都是少油少盐的清淡口味。
热汤的雾气氤氲在于江蓠的眼前，显得朦朦胧胧的。
在李瓶带过的那么多艺人里，于江蓠是饮食最清淡的。
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自律得令她心疼。
可惜了，想到这里，她兀自叹息了一声，有些隐秘，吃得正香的于江蓠没有看见。
“江蓠，当初你为什么会和潘瑞恩分手呢？”
她这么一问，正吃着米饭的于江蓠忽然停了下来，眼神忽然就变得迷离了。
于江蓠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声，又无可奈何地说，“瓶姐，远洋集团您是懂的。我原以为以后不唱歌了，做个酒吧老板娘也挺不错的，但后来才知道，他们家可以算是冬港屈指可数的豪门之一，或许在全国都是屈指可数的豪门，我觉得我配不上。”
李瓶轻轻一笑，“如果圈子里的明星们都像你这样想，内娱风评也不会这么坏。”
在内娱歌手圈里，于江蓠是苦出身，知道的人并不多。
苦出身的明星并不少，但大多数都被他们自己当作了通往名利场道路的垫脚石，当作了在综艺节目上煽情演讲的小材料。
想到这里，李瓶眼前浮现出一个熟悉的样貌，几年以前，她看起来也像于江蓠一样，如清泉一般纯净。
“瓶姐，你想什么呢？”
李瓶微笑，给于江蓠夹了一块豆腐，“想起一个人，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舒灵吧？”
“你还真聪明。”
有一点令李瓶意外的是，于江蓠没有继续说自己以后会如何如何，也只是夹起一块豆腐放在了李瓶的白米饭上，“瓶姐你也吃块豆腐哈哈。”她就这样避开了这个有一些尴尬的话题。
毕竟瓶姐和舒灵之间的事情也已经过去很长的时间了。
“好啦，说说你的事情，”李瓶说，“今天潘总来找过我。”
“啊？”听到这个，于江蓠有一些惊讶，“他找你做什么？”
“我觉得潘总和一般的富二代好像还不大一样，他先跟我分析了一通你现在可能遇到的状况，然后跟我说，他想签你，不过，”李瓶顿了顿，“我也没有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虽然我对他印象挺好的，但是他也是刚开始做这一行，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发展，我还听说远洋集团的CEO潘瑞峰重病住院了。”
“如果瓶姐觉得银星给我的合同埋的雷比较多的话，我肯定听您的不续约。”
“昆仑玄凌和天月国际那边，我早托朋友问了，那两家的态度比较暧昧。”
“我知道的，性价比不高。”于江蓠说，“银星不会让他们白捡一个歌手，黑料来得这么快，人家也是懂的，再说，我半路过去，哪能和别人自家培养的歌手比呢？”
“现在是这么个情况。”李瓶点了点头，于江蓠思路这么清晰，看来这几年也没有白教她。
往后的日子，两个人分开，在这充斥了魑魅魍魉的娱乐圈里，或许只有她只有靠自己了。
“考虑过其他小公司吗？”李瓶又问。
于江蓠摇了摇头说，“没有。”
“那这周末的《华夏好歌手》你应该要好好考虑一下了。”李瓶说，“我知道按你的性子，可能觉得晋级无望，就想唱什么唱什么。但是江蓠啊，上周虽然冬港卫视搞了事情，但你唱《九儿》的节目效果却很好。”
“那也是瓶姐出的好主意啊。”
“所以第三轮你真决定唱《那些花儿》了？”
于江蓠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点了点头，“反正挺不过第三轮的，不如唱点自己喜欢的。”
“你呀你。”李瓶话语中带着些许的责备，“就是侵略性太差，你等我打个电话。”
“又是梁经理？”
瓶姐点了点头。
于江蓠虽然没有见过瓶姐说的那位梁经理，但却是有所耳闻的。
梁勤，银星娱乐最顶级的音乐制作人之一，于江蓠这个层次的歌手出歌，还到不了她的那种层次。
但梁经理却和瓶姐关系不一般，上次唱《九儿》虽然是瓶姐最后给她拿的主意，但最开始却是梁经理建议的。
歌手演员们一旦出了道，就总会未雨绸缪地想着将来翅膀硬的那一天。
而所谓的翅膀硬，其实很大一部分是人脉决定的。
如果一个艺人在业内有大佬明里暗里的提携，那这个艺人就算是走上了成为大明星的快车道，就不是单纯一个娱乐那么容易控制得住的了。
每每想起这些，于江蓠总是庆幸自己能遇到瓶姐这样的资深又有爱的经纪人，同时却又总是感叹时运不济，事业难以上一层楼。
眼下也已经被和自己师出同门的李卿渔甩开了不小的差距了。
正在这思忖之间，她却看见远处一个身材高挑浑身珠光宝气的女子，她的身后则跟着两名身着黑西装的保镖。
隔着十几米她都能感受到这强烈的压迫感。
那就是天后舒灵。
显然，大厅里其他桌的客人也认出了她来，只不过这家餐厅在偌大的冬港市也算是比较高端，因此也就没有什么人围上去。
直到天后进了一个包厢，众人注视她的目光才四下散去。
这时候，李瓶也打完电话回来了。
“是这样的……”李瓶刚要说，却被于江蓠打断了。
“瓶姐，我刚看见舒灵了，”接着她朝着那间包厢的方向努了努嘴，“进那个包厢了。”
李瓶有些意外，却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别关心天后了，说说你的事情，梁经理说了，第三轮觉得你还是应该找一首能拉高音的歌，最好是横跨三个音调。”
“瓶姐……”于江蓠故作可怜地半捂着脸，“咱们全内娱，横跨几个音调的歌不多，能唱的，人家肯给唱的就更少了。我总不能把《九儿》再唱一遍吧？”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李瓶笑道，“唱完直接淘汰回家。”
“是呢。”
“没有更多机会了，”李瓶说，“这种综艺对于你来说也是表现的机会，歌路能不能打开，就看这第三轮了，我下来再托朋友找一找。”
“我也尽量。”
梁勤是好心，好意给李瓶出主意，可惜大制作人觉得能出效果的歌范围太窄了，除了《九儿》，大多数都是男歌手唱的。
这会儿，李瓶才想起来刚刚的八卦事，“你没认错吧？真是舒灵进了那个包间？”
于江蓠用力点了点头。
“她来做什么？”
她沉吟了不到两秒钟，就举手朝不远处的服务生示意。
服务生恭恭敬敬地走了过来，“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李瓶不紧不慢从包里摸出钱包，又数出来五张大钱，递给了服务生，“那个包厢今天是谁在里面服务？”
受过专业训练的服务生虽然脸上波澜不惊，但眼神却是难掩的喜悦，“您要打听什么人吗？”
李瓶点点头。
“您稍等。”
过了不久，传菜员从里面出来了，服务生不经意地过去和她说了几句，很快就返回，在李瓶身边轻声说了。
那声音小得连桌子对面的于江蓠都没有听见。
等服务生离去了，李瓶呵呵笑着摊了摊手，“那个包厢来头不小哦，是冬港卫视的几个制片人，《好歌手》的主持人林威和一位很有气质非常漂亮的的女士，嗯，看样子这传菜员是本地人，不怎么听歌。”
于江蓠也被李瓶逗笑了，“看吧瓶姐，我说第三轮稳输吧，挑战者居然是天后舒灵，我可以放弃治疗了。”
“不行，我是你经纪人，你听我的。”李瓶忽然严肃道，“怎么也要抢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