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远洋娱乐公司办公室。
潘瑞恩、蒋慧和徐雅盈三个人坐在不大的会议室里。
“别看小慧以前不显山不露水的，好好干起来是真的顶。”
徐雅盈一阵赞叹把蒋慧搞得有点不好意思。
按照老板的吩咐，她把自己的通讯录里里外外捋了三遍，一天功夫就把潘总要的人找齐了。
“哪里呀，”蒋慧说，“全是因为潘总给了预算。”
毕竟因为潘瑞恩年轻，说话也不端老板架子，相处了几天下来，公司里大大小小的员工就放松了下来，这老板能处，有钱是真给。
潘瑞恩很快看完了蒋慧交上来的材料，“确实不错，给你两万预算你只花了一半。”
“乐队是影视城的老朋友啦，”蒋慧说，“他们几个有时候就在影视城当群演，晚上就找酒吧唱歌，没什么名气，收费低也正常，就这他们还觉得是大单呢。”
说到这里，蒋慧忽然又试探着问，“老板，还有个事情……”
潘瑞恩看她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你是在影视城有新发现？有就说嘛。”
“我那几个朋友最近在一个电影剧组当群演，他们听说好像电影缺主题曲。”
“嗯？”潘瑞恩一听，立刻来了兴致，“这么有价值的信息，你应该早说嘛，项目叫什么名字？”
“听说是《冬雪念春归》。”
“徐秘书。”
徐雅盈反应倒是快，蒋慧话音刚落，老板的脸还没转过来，自己就已经先站了起来，“放心，我马上去查一查。”
说罢，扭着婀娜的身姿，哒哒哒哒地就出去了。
“你也先去忙吧。”潘瑞恩把一大材料递还给了她，“你跟端木，还有你的朋友们联系好，下午晚一些就开始录。”
“这么快呀？”蒋慧很惊讶，“这都不用排练一下什么的？”
“边排练边录，我有我的打算。”
“好。”她说完就出去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潘瑞恩一个人。
他确实有他的打算，这首歌根本也不需要按照正常的制作流程来。
只要草台班子顶上去，录出来凑活能听，他就可以连夜注册版权了。
但是他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却还是没有定下来。
恰在此时，会议室的门开了，一身紫色连衣裙的徐雅盈领进来一个熟悉的面孔，是于江蓠的经纪人，李瓶。
“潘总，银星的李经理来了。”
这下好了，本来还打算再去约见她一次，人自己倒上门来了。
潘瑞恩脑子飞转，心想对方可能和自己已经有了最基本默契和共识。
于是便起身，热情微笑着迎上去，“哎，瓶姐，贵客呀，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
李瓶也是一脸的热烈，“之前没有来过潘总的公司，今天一见，潘总真是年轻有为，看得出来，您公司团队的氛围真是特别好。”
“哪有哪有，都是草台班子。”说着就让出一张椅子，“您请坐，徐秘书，给李经理泡杯明前龙井。”
“好的，潘总。”
二人落座，徐雅盈很快端着两杯绿茶走了进来，清心的茶香立刻充盈了这个不大的会议室。
“潘总，”李瓶摩挲着骨瓷茶杯，“我这次来也不打算跟你绕弯子。”
“嗯，”潘瑞恩点了点头，“瓶姐能来我就已经感到蓬荜生辉了，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
“那好，”有小潘总的话在前，李瓶也决定不再铺垫，“昨天我和江蓠吃完饭的时候凑巧碰见了舒灵，今天上班我又打听了一下，是来参加《华夏好歌手》的。”
“这样啊，”潘瑞恩琢磨了一会儿，“现在排第一的是李卿渔，舒灵来的话，按微博上的说法，应该是档期排过来了，是以挑战者身份来参加的。按现在的积分形势，阿蓠晋级的希望很渺茫啊。”
“是的。”李瓶说，“虽然舒灵的实力毋庸置疑，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退。”
“这个我知道的，”潘瑞恩看着李瓶，又缓缓说道，“瓶姐今天来找我，我想您心里应该也是有一些思路了的吧？但是以瓶姐您的资历，如果不想退，要帮阿蓠稳住阵脚，应该不难的。”
李瓶轻笑一声，“平时是不难，但这一次嘛，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讲，大逆风局。前面一个李卿渔不好对付，现在又来一个舒灵。翻盘我是不抱什么太大希望，只不过我希望这第三轮的节目，能帮江蓠争取到一点东西。所以特地来找潘总商量的。”
李瓶说得很诚恳，潘瑞恩听得心里也是感动，在娱乐圈里，能遇到这样的自身经纪人提携，也可以算是三生有幸了。
何况人家名义上还是银星的人，今天来这儿找自己，也冒了不小的风险。
“您稍等一下。我去办公室拿个东西。”
“好的。”
潘瑞恩说完起身去了他自己的办公室，很快就回来了，一只手拿着一个文件袋，另一只手则拿着他的笔记本电脑。
“瓶姐，”潘瑞恩说着把文件袋递给了李瓶，“既然如此，我也开诚布公，这是我最近得的一首新歌。乐队，混音师和录音室我都已经找好了，今天即使您不过来，我一会儿也要来找您。”
“哦，那可真是无巧不成书。”
李瓶接过文件袋，拿出那厚厚一沓A4纸。
“《开往春天的地铁》？有意思。”
“歌词，曲谱，唱法，编曲方案都在这里了。”
李瓶虽然并不怎么懂音乐，但她作为一个在内娱深耕多年的资深经纪，看到五线谱上跨度极大的音符时，本能地感觉到这首歌也许正符合梁勤给她的建议。
接着她看到后面在歌词处标注的“海豚音”时，更是笃定了这一想法。
趁李瓶看材料的功夫，潘瑞恩说，“我是希望阿蓠第三轮能唱这个歌，现在也没几天时间了。”
“我有一个资深音乐制作人朋友也认为江蓠应该唱这种类型的歌，但是有一个问题，第三轮也不能唱自己的歌曲，还有牵涉其中的版权问题，不知你打算怎么弄。”
“阿蓠可以翻唱。”潘瑞恩不假思索道，这正是之前他让蒋慧找乐队和录音棚的原因，“我们旗下有一个小歌手，我今天晚上就能把这首歌录好，版权明天一早就能注册。阿蓠周末上节目的时候再唱这首歌，就不算是她自己的了。”
“这个思路可以。”李瓶把文件还给了潘瑞恩，“潘总你是聪明人。”
久经名利场的中年女人的眼神里带着很强的穿透力。
从李瓶简短的话里，潘瑞恩也知道自己的那点小计划也被人家看透了。
于是也微笑着摊摊手，“雕虫小技，稍微提一下，瓶姐就知道了。”
“一个经纪人的职业敏感罢了。”李瓶自谦，“虽然我不像专业的音乐制作人，能准确判定这首歌的市场价值，但是如果在节目上唱，也是有一定节目效果的，这种效果才是潘总你想要的，江蓠能不能晋级，并不重要。你需要的是卖歌。”
“是的，但我同时还是很想签她。”潘瑞恩接着又问，“她还会和银星续约吗？”
“银星想从她身上榨取违约金，我跟她说了，不能签。”
潘瑞恩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瓶姐，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拿到版权之后，资料您带回去，我给江蓠一次演出的授权，她周末上节目用。”
“完全可以。”李瓶说得很干脆，“他银星要做初一，我就让江蓠做十五，按你这个方案操作，银星和冬港卫视半毛钱都拿不到。等她和银星的合同到期，如果她愿意的话，你再去和她谈。另外，我有一个朋友是很顶级的音乐制作人。等你拿到版权，这首歌的比赛版本我可以让她帮忙。”
两人很快商议完毕。
其实李瓶大可不必管这件事情，但她却费尽心思上下周旋了。
潘瑞恩以前只知道李瓶对于江蓠好，却没发现她对于江蓠有这么好，这似乎不太符合他对一个内娱资深经纪人的刻板印象。
难道经纪人不应该是唯利是图的吗？
这时，手机响了，是徐雅盈发来的一条微信。
“老板，我刚刚准备了一盒好茶，里面塞了两万，您看行不行？”
潘瑞恩心道，真是个人精，立刻给她回消息，“两个少了，五万。”
“收到。”
李瓶临走时，徐雅盈非常适时地走了进来，“瓶姐，您今天来我们公司指导工作，我们招呼不周，这一盒茶叶是今年新的明前龙井，您拿回去慢慢喝。”
说罢就往李瓶手里塞。
李瓶接过来，手里明显发沉，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又转向潘瑞恩，“潘总，您的心意我收下了，希望周末合作愉快。”
“好的！”
徐雅盈送着李瓶出去取车，没多久就回了办公室。
“瓶姐路上没说什么？”
“嗨，”徐雅盈笑容妩媚，“你怎么知道我跟她聊上了。”
“你个人精跟谁聊不上？”潘瑞恩笑道，“得亏瓶姐不是男的，不然谁顶得住你撩？说正事。”
“她说她很喜欢于江蓠的性子，说于江蓠很有才华，说现在内娱这么干净的姑娘不多，说潘总您年少有成，精明能干，他日必成大事。”
“还有呢？你就没问问于江蓠为啥看不上潘总之类的八卦？”
“嘿嘿，潘总，”徐雅盈不怀好意地笑着，“这种事，人家这么老道的一个经纪人会直说吗？人家刚才不是说了嘛，‘内娱这么干净的姑娘不多’。懂吗？”
“不是，出淤泥而不染跟看不上我有啥必然联系？”
“男人对某个女人上了头是不是都这么蠢？你当每个人都愿意嫁入豪门呐？她是没你有钱，但她的钱是钱，你们家的钱就是数字，能一样？肤浅！”
潘瑞恩被徐雅盈一阵连珠炮怼得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才问，“是瓶姐跟你说的？”
“是我分析的。”
美女说罢转身离去，只留下潘瑞恩一人在办公室里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