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成也吓了一跳,他原本以为时疫源头原本就是城外灾民所以才来得如此汹涌,没想到竟然是有人恶意将时疫传染给灾民,但苏玉成想不通,将时疫传给灾民对他有什么好处。
“你可能记起那人的样貌?”
苏玉成着急的说道,月娘摇摇头,“他来时带着斗笠,我看不见容颜,只记得大约与这位官人一般身量,身着灰衣,其余的一概不知。”
苏莫听到她说的话将剑又架到她的脖子上,“你再说什么胡话,一问三不知,带着斗笠形迹可疑,你如何会放他进门。我看你是满嘴胡言定是与那人是一伙的。”
“你若是不信那便杀了我,不过我死后定会缠着你,让你不得好死。”
“你”苏莫气急,手下的剑却没有再向下一分
“苏莫”,苏玉成抬手示意苏莫将剑放下,“月娘,本官自然是相信你的,既然如此你先在官府中住下,我让苏莫照着你说的样子画一副人像与你辨认辨认。不过为了你的孩子必然是不可能以礼待之,就先委屈你住牢房了”说完苏玉成便让苏莫带着她去到牢房好生看管。
苏莫不情不愿得扶起月娘,还特意派人将牢房层层拦住以作看管,之后就赶紧回到苏玉成身边。
“大人,我已经将月娘关进牢房中,还特意派人看着,大人她身上疑点重重,暂且不论她一个寡居的妇人如此没有戒心,就说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好样式,就算是用钱买的,一个心头宝贝被绑的母亲哪个不是形容憔悴,哪里会像她这样画质招展,大人为何不让我继续问下去。”
苏玉成淡定地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你当你大人我是个傻子不成,她那些疑点哪里需要你再说一遍。”
“那大人为何还要放过她,我们完全可以继续审问她,我就不相信了我审过这么多犯人撬不开她一个妇人的嘴。”
“妇人又如何,你刚刚不也没有撬开人家的嘴?莫要小瞧了她,她虽然看着柔弱但说起话来却也算是滴水不漏,要不是她的穿着打扮,我们也发现不了她的破绽。”
苏莫坐在一旁挠了挠头,“那大人咱们就拿她没有办法吗?要我说就让老唐他们上,他们刑讯的手段那在整个刑部都有名的。”
老唐是苏玉成手下专门负责牢狱中审讯的,之前听命于宦臣在东厂做刑讯,自从东厂被查封之后就一直在苏玉成手下。老唐接手过不少硬骨头,不过最后全都被撬开了嘴,是刑部鼎鼎有名的审讯高手。
苏玉成摇摇头,“杀鸡焉用牛刀,我刚刚也说了她身上唯一的破绽就是服饰,就算是装作一个寡居贫穷的妇人都不愿意穿上粗布麻衣,再观她刚刚哭的时候梨花带雨妆容发型一丝不乱,可见她极为在意自己的容貌,可以从此事着手。”
苏莫皱眉,“这怎么着手?给她买衣服买胭脂吗?”
苏玉成摇摇头,“人都已经关到牢中,你派人放些蛇虫鼠蚁进去,牢里条件艰苦,若是她受不住自然会去找她幕后之人想脱身之法。”
“大人,你这个法子未免也太慢了些,弯弯绕绕得,我就没有听说过有哪个犯人会因为牢里条件不好而招了的,你这办法着实不妥,要我说就应该用刑那样才快,就说要是不说,就画花她的脸。”
“倒也是个办法,那你去试试?”苏玉成笑着看着苏莫。
“大人你为何对找出这幕后之人如此不放在心上。”
苏玉成也不笑了,严肃得看着苏莫,“这背后之人视人命如草芥自然可恨,但现在当务之急是百姓,疫情四起让粮食更加短缺,百姓惶恐不已,我们要做的是解决时疫安抚百姓。再说这月娘既然已经在我们手中,一个人嘴可以说谎但行动却不会,在牢里久了自然会想要和外界联系,找人暗中盯着再让狱卒时不时透出点假消息,只要她能上当不愁抓不着后面的大鱼”
苏莫一拱手恭敬得说道,“那下官这就差人暗中观察,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苏玉成挥挥手让苏莫下去,自己则对着玉佩发呆。
他想的自然是苏圆圆,他在反思自己,今天找到了自己的妹妹是一件好事,但是他似乎过于莽撞,直接上门认亲,吓到了妹妹,他现在只盼望不要让苏圆圆对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苏玉成想到这个的时候已经晚了,在苏圆圆脑海中苏玉成的形象已经固定了,不过自然不是什么坏人,而是一个做事莽撞只凭直觉的莽夫或者说是一个妹奴。
苏圆圆心里明白这苏玉成大概率是她的哥哥没错,虽然她没有体会过有父母兄长的滋味,但是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电视上所有高宅大院中的女人总是勾心斗角,今天想你死明天想她死,苏圆圆可过不来这样的生活,她向来直来直去,能动手绝不说话。若是她真的要认下苏玉成这个哥哥,定要说服他们让自己留在这边。
“娘,我们把字写完了,你看看”
苏圆圆正想着大宝就带着铁柱跑过来,手上还拿着好几张字帖
苏圆圆接过一看,字比起刚开始的时候进步了许多,最起码干净了。
“大宝铁柱你们真棒,这几天在家是不是闷坏了,再过个几天外面稳定了你们就能出去玩了。”
大宝和铁柱一起摇摇头,“娘我们不无聊的,我们两个人加上牛奶玩的很开心。”
铁柱听到大宝的话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大宝,往前站了一步,摇了摇大宝的手,他害怕苏圆圆责怪他们不好好学习。
苏圆圆听着就来了兴趣,苏圆圆也不是那种要孩子死读书的人,她觉得该玩的时候就得玩。这几天在院子中也没有看到他们三个的身影,不像之前那样一天到晚疯跑,之前准备偷溜出去还以为他们是闷坏了。
“那你们都玩一些什么?”
大宝挠了挠头,“我们帮牛奶做了一件衣服。他一直都没有衣服,毛还这么薄,要是天气一冷它生病了怎么办。”
苏圆圆听到大宝的话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们两个怎么这么贴心还给牛奶做衣服,是我没有想到,你们做的怎么样了?”
大宝骄傲地一挺胸脯,“已经快要做完了”铁柱在一旁也跟着用力点头。
“你们用的什么布,哪里来得针线呀?”
苏圆圆摸了摸下巴,她是没有做衣服的习惯的,所以家中没有针线。
大宝听到这话胸脯悄悄得缩回去,眼神有些飘忽,连铁柱都低着头,不过他还是勇敢得上前一步挡在大宝前面。
“是,是我们拿趁着奶奶在补衣服的时候偷偷拿了一根针,是我拿的不关大宝的事情。”
苏圆圆听到铁柱流畅的一段话眼睛都不眨,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铁柱说这么多话。之前铁柱对着别人总是胆胆怯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和大宝相处的这段时间开朗了不少,苏圆圆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不过高兴归高兴虽然他们的出发点是为了给牛奶做衣服是出于有趣的童心,但正如老话所说,少时偷针长大长大偷金,对于这个事情需要让他们长长记性明白不偷窃的道理。
苏圆圆故意板着脸,装出生气的样子看着他们两个人。果然大宝和铁柱在苏圆圆的眼神下,头愈来愈低,手指不停得扣着衣角,时不时还抬起眼瞥苏圆圆一眼。
苏圆圆清了清嗓子,“大宝,铁柱,你们说这根针是不是奶奶的?”
大宝和铁柱点点头
苏圆圆接着说,“你们说奶奶发现这根针丢了会不会着急?”
大宝抬起眼弱弱地说了一句,“王奶奶有好多针。”
“大宝你的意思是王奶奶有很多针你们偷一根王奶奶不会发现是吗,你错了,王奶奶已经发现了,她还跟我说过,要不是不能出去我们早就去府衙那边报官了,要是真到了那时候,就有一群官兵把你们抓走,关在黑牢里面。”
苏圆圆这自然是吓唬他们的,王婶也不会因为一根针而去报官,但是她就是故意说的严重。
大宝和铁柱被苏圆圆的话吓到了,鼻子一抽,眼睛里立刻充满了泪水,“娘,你不要去报官,我不要去黑牢,呜呜呜”
铁柱眼眶也红了,只不过他挡在大宝前面,“姨姨,是我做的,你们抓我吧”
说完两个孩子抱成一团痛哭,大宝自己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还拍着铁柱的肩膀,“铁柱弟弟,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我们一起去。”
苏圆圆看着眼前哭个不停的两个孩子,安慰道,“好了,这次念你们是初犯,我也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不去报官了,但是我之前经常说的话你们还记得吗?”
大宝抬起头,脸上糊了一层眼泪,小心翼翼的回答,“一人做事一人当?”
“差不多,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们两个人要去跟王奶奶道歉,要征求王奶奶的原谅。”
铁柱伸手擦了擦大宝的眼泪,对着苏圆圆点点头,“姨姨你放心我们会去道歉的”
说完就带着大宝去厨房,王婶现在正在厨房中烧水,看到大宝和铁柱牵着手,顶着两张满是泪水的脸,王婶吓坏了,“怎么了,怎么哭了,是哪里磕到了吗?”
王婶将大宝和铁柱两人翻来翻去,仔细观察着他们身上。
苏圆圆跟在他们后面,出声安慰王婶,“王婶,他们没受伤,是他们有事情要跟你说。”
王婶听到苏圆圆的话,笑着给他们两个人擦干眼泪,“这是要跟我说什么呀,还哭成这样?”
铁柱和大宝握紧双手,再度王婶鼓励的眼神下,缓缓开口,“王奶奶,我们做错事了,我们不应该偷偷拿你的针,针就在我们房间,你不要报官好不好。”
大宝说着说着就又有落泪的征兆,铁柱赶紧接过话头,“奶奶,是我让大宝拿的,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王婶听得一头雾水,她从来没有发现自己还丢了一根针,再说怎么还会因为一根针去报官,王婶刚准备说话,苏圆圆就朝她摇头,王婶一看就知道是苏圆圆吓唬的他们。
“好了好了,我不怪你们,都别哭了”
王婶抱着大宝和铁柱轻轻拍着他们的后背
苏圆圆:“虽然王奶奶原谅你们了,那你们可要好好记住之后不可以再犯了,好了,你们两个要不要让牛奶穿上衣服给我们看看。”
大宝和铁柱将头从王婶的怀里抬起来,对视一眼,“好呀,在我们房间里面,我们去拿。”
苏圆圆和王婶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跑回房间的背影,王婶嗔怪得看了一眼苏圆圆,“不过是一根针,你怎么还吓他们”
苏圆圆缓缓摇了摇头,“王婶,他们现在只是偷一根做衣服,看似是一件童趣,但是你想想若是他们同你说你会不给吗,自然是会给的,但是他们却选择去偷,久而久之他们要是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可就长歪了,到时候在想像这样教育他们可就太晚了。”
王婶点点头,“我自然是明白你说的意思,只是看着他们哭,我也跟着难受。”
“慈母多败儿,没事,王婶之后要是还有这样的事情,我唱红脸,你唱白脸,你就负责给他们擦眼泪。”
王婶听到苏圆圆话,轻轻敲了她的手,“这说的什么话,我可不做什么白脸,我要是发起火来你都拦不住,该训斥还是得训斥”
苏圆圆刚想赞同王婶,大宝和铁柱就带着他们做好的衣服出来。他们两个人还小,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这时候嘴都咧到太阳穴去了,丝毫不见刚刚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
“娘这就是我们给大宝做的衣服,好看吗?”
苏圆圆和王婶看着眼前歪歪扭扭得拼接在一起的布片,若不是他们说是衣服还以为是两块抹布,她们两人悄悄对上眼神,违心得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