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你是谁啊?”这明显是个新来的弟子,都不认得应如是,拔剑跃跃欲试。
众人纷纷赶来,他刚想发作,猛然想起林北予不能被认出来,反手冲他手臂上捏了下作提醒。
林北予立刻会意,默默退后,趁着人多混入人群之中。
“师兄!”
尤川终于赶到,激动地扑向应如是抱住转了圈,然后仔细左看右看:“林北予那个混蛋居然放你回来了,我好担心你。”
“没事没事,我好好的。”应如是有意挡着林北予的行踪不让他注意到。
随后的归云派弟子也都拎着桶跑上来,尤川郑重其事地为大家介绍:“这位是我们归云派的仙渡君,应如是。”
人群里小声唏嘘了一番。
最先上来的弟子悻悻收剑入鞘,向他道歉并行了礼。
“这火是怎么回事啊?”尤川不小心一脚踩到鱼身上,又将目光投向烧得不成样子的厨房。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边走边说。”应如是为了掩护林北予,准备先带他离开此地。
这场火到了应如是嘴里自然不是因他的疏忽引起的,而是与林北予大战几百回合,无意打翻厨房药炉引起的。
他还添油加醋林北予战败而逃,已经离开了归云派。
“师兄还是如此厉害!”尤川还是一样的好骗,全程张大了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倒是搞得应如是有些不好意思,他生前很少撒谎,但是这谎要是不撒,无法自圆其说。
莫名其妙去小厨房煎药,他自己又没有受伤。
“就是蝉衣阁经过这一遭,又要重新翻整。”应如是转移话题。
“幸好师兄凭一己之力还灭了火,不然整个楼阁有可能都付之一炬。”尤川连忙起身给应如是斟茶。
“不敢当,是碰巧师尊造了几个水池。”应如是心虚得紧,嘴上还得应付他的话。
“本来师兄回来是要大肆庆祝一番。”尤川回到对面坐下,“但眼下有一件更加紧急的事情。”
他们在屋内坐着,只听得窗外蝉声阵阵,虽然哑了些嗓子,但皆不肯认输,还是一声盖过一声。
应如是立即顿悟了。
尤川走后,他的世界一下子有些过于安静。
他的旧居还在,就是被林北予强行造访数次,内部直接搬空,他又不愿住厢房,便暂住了谢逢生的屋子。
他的师尊生前爱酗酒,一喝醉就发酒疯,整个屋子都像是被酒给浸了一遍,每件器具都已腌渍入味。
历经十多年,似乎还能闻到那幽幽的酒香。
唯一的遗物是那个酒葫芦,还被林北予一齐带到了小院,他只能靠着这间屋子缅怀故人。
墙上挂了一张谢逢生的画像,一个笑容憨态可掬的老人,眼里有抹精光,得意地炫耀自己得了好酒。
仿佛还是昨日的光景。
这幅画出自他手,画时他还嫌弃谢逢生笑得太灿烂,完全丢了一派之主的样子,下笔略为粗糙,谁曾想竟成了遗像。
早知道他就更用心一点,满足谢逢生画像的心愿。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就像开弓没有回头箭。
应如是心如刀绞,摊开一张纸,往日的记忆,随着笔墨一点点泛上来。
他的记忆从漆黑的山洞开始,眼睛刚能适应外面的光线,就撞见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
那人好似专门来寻他,乐呵呵地拿起葫芦喝了好几口酒,还递过去问他要不要喝。
应如是年幼,自然摇了摇头,可是老人没有恼,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还介绍自己是归云派的掌门谢逢生。
现在想想,许是谢逢生提前灯下问灵,知道能在那里遇见他。
之后,他就莫名其妙被这老人拐到了归云派,还成为了他的徒弟。
画作上,一笔一划都牵动情绪,提笔若思,落笔成念,不多时,一个栩栩如生的谢逢生跃然于纸上。
只要一个人还鲜活地存在于大家的记忆中,这个人就还没有死,应如是安慰自己。
他打算将墙上那副画取下来,等新画晾干后再换上去。摘画时,无意瞥见画后一个暗格,里面有个小匣子。
正当他打开之际,门外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