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着不动任凭应如是折腾。
“我还给你煎了补药,一会儿端给你。”应如是疯狂在比葫芦画瓢,学着归云派弟子的样子救人。
“师尊…”
他边回想边给林北予重新包扎,冷不防听到林北予喊他。
“嗯?”应如是这才看到,自己一走神下手太重,将床上的人受伤处捆成了粽子。
“我马上给你松一松。”他尴尬了一瞬,立刻镇定自若地解开,来回尝试了几遍,终于能打出漂亮的结。
不一会儿,林北予的脸上渐渐恢复血色,看来状态还不错,张口刚要说话,就被应如是抢先:“别感谢我,我只是还你人情罢了。”
他装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睨着他:“等你养好伤就可以离开。”
一瞬间,林北予像是寒冬腊月被遗弃在路边的小狗,睁着琥珀色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为他受这一箭,他眉头都不会多皱一下,但刚死里逃生就赶他走,着实心里有些委屈。
“不必了。”林北予目光垂下来作势要下床,起身动作牵拉到伤口,“我现在就走。”
“喂。”应如是没想到他真要走,连忙起身去拉他,只听得“咔嚓”一声,林北予的一只袖子摇摇欲坠,径直飘落在地。
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住了。
“坐着别动,我去给你寻身衣服回来。”应如是率先打破沉寂,撕人衣袖的事情都做了,他尴尬着找理由逃离这间屋子。
在他印象里,只有些乡村农妇打架的时候,才互相扯头发撕衣服,这种场景居然会被他应如是造出来。
想着他的脚步竟越走越快。
一连打开好几个蝉衣阁的柜子,才发现一摞归云派的道袍,叠得是整整齐齐。
他也没有细看,一齐收着抱到林北予床上:“换身衣服再走。”
林北予半天没动,最后挤出干巴巴的三个字:“不用了。”
他的肩膀刚刚止住血,前襟和手臂黏上的血还凝在衣服上,循着痕迹,腰部还有一大片,这衣服不换是不行了。
看着面前的人强撑着但也掩饰不了脸上的虚弱,应如是就是觉得自己太心软,到现在还被林北予拿捏。
否则,他就不会只因对视一眼,就将他从暗无天日的斗灵场带出来,更不会被他害死之后,还上赶着救他的命。
他轻叹一声,想到林北予定是因为受伤,换衣服手脚不便才有所推辞,就决定帮忙,起身去勾他的腰封。
应如是拽了几拽,怎么都解不开,此间,一个粽子般的布包撞了一下他的手,紧接着一只手猛然抓住他的手腕。
“师尊!”林北予的腹部被他触了下,上身绷得笔挺,他有些惊慌失措,自家师尊竟要主动帮他换衣服。
勾腰封这动作实属暧昧,他突然眸色深沉,抓住应如是的手腕用力一带,引得应如是往前趔趄,单手撑床才使得自己没有扑到他身上。
“你做什么?”应如是满心不悦,若是倒在伤口上,辛辛苦苦打的结还要重新再打一遍。
他一转头差点擦到林北予的鼻尖,两人离得实在太近了,应如是呆呆望着他,透过他的眸子能看见自己的影子。
手腕上一阵疼痛,林北予实在攥得紧,恨不得捏碎他的骨头。
“林北予。”他忍受不了只得出言提醒。
那逆徒这才发觉,连忙松了手,心虚地将目光转至别处,吞吞吐吐道:“别碰……我”
“为师看你行动不便,想帮你一下。”听他这么糟践自己的好意,应如是心头怒火腾起,“算了,是为师多管闲事!”
这逆徒是他亲手养大的,现如今着实长了本事,连碰都不能碰,金贵得紧,他赌气退坐到床沿,抱起双臂。
“我身上有血迹,让我自己来。”林北予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应如是看着他将手上的结拆开,粽子瞬间瘪下去,随之瘪下去的还有他的心情,打得漂亮结全没了。
泄愤一般,他猛然站起,放下藕荷色的床帷,将里面的人遮得严严实实。
他抱着衣服在外面站着,没好气伸出一只手往里面一件件递着,不断安慰自己这样正好,既不用看到林北予的身材然后嫉妒他,也不用看见林北予的脸惹他生气。
应如是看都没看将手边的中衣裤子外袍一股脑儿递进去,等了半天里面的人还没穿好。
“师尊?”他听到林北予疑惑地喊了他一声。
“何事?”应如是瞥了眼床帏,“就算你现在反悔,为师也不会好心帮你换衣服。”
帐内一阵沉默。
“林北予?”他轻声喊着,无人回应。
“总不会又昏过去了吧?”他一时着急,将手里多余的衣服一丢,慌里慌张拉开帐子,对上林北予疑问的目光。
下一刻,他往林北予身上瞄去,终于发现了哪里有问题。
空气再一次凝固。
应如是老脸一红,只顾着重复一个字:“脱脱脱脱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