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有眼病的不只是老人一个,应如是心道,赶紧跟着老人闪进了屋子。
炎热的天气,窗户紧闭,屋子中央却燃起木柴,火舌舔着炉子烧得正旺。
半大的男孩紧紧裹着两床被子坐在床上,尽管小小的房间热得如同蒸笼,他还是冻得挂着鼻涕嘴唇发紫,全身止不住地打哆嗦。
“冷,好冷。”
老人又是扑通一下跪下:“夜神大人,您看看我这孙子,他一定是被什么缠上了。”
应如是顶着闷热再次将老人扶起连声安慰:“老人家放心,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
幸好他待过医修大派归云派,用蹩脚的把脉确定了孩子身体没有问题,刚想摸他的额头,却见对方表情有些惊恐。
应如是猛然想起自己也是灵,果断收回手,保持距离仔细查看一番,他的身上和周遭也没有灵。
但孩子的表现明显是被什么吓到了。
这时,外面起了风,虚掩的门被吹开一半,又重重合上。男孩突然大惊失色,嘴里反复说着一句话:“不要带走我,不要带走我。”
难不成问题出在门上?
应如是上前摸了摸,门毫无灵气,便故意重重开合了一番,又引得男孩尖叫声连连。
“别,别动门!”老人疼爱自己的孙子,慌忙扶住门,“他害怕。”
男孩名叫小淘,父母双双离世的早,打小就跟老人相依为命,深受老人疼爱。最近不知撞了什么邪,不但大热天生着炉子都叫着冷,还天天晚上听见有人敲门。
老人虽患有眼疾,常常将人认错,但终究不瞎不聋,每次守在门边并未听见敲门声,即使顺着孙子的意思打开门,也是空无一人。
眼看着小淘日渐消瘦下去,不得已只得求助于神明。
应如是觉得他们明显是被灵所戏弄,便决定留下会会门外的灵。
是夜,天空黑得不见一颗星子。
男孩依旧将自己裹得严实,坐在床上盯着火炉发呆,应如是虽止不住流汗,却不肯脱外袍,他坐在唯一完整的木凳上,看着自己的衣摆,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会用这个扇风。
但他忍住了,不雅观的事情死都不会做。
“小淘,你几岁了?”他想缓和与孩子之间的关系,试图没话找话。
被子里的人依旧默不作声,像块木头。
他自讨没趣,用布条包裹住一根炉子里的木柴,用烧焦的末端围着床前画防护符,画完之后还剩下一截,便在地上写字。
应如是行云流水写了一片,他的字尽显锋芒,如同他的人一样张扬,当年在归云派,他们都可惜于这么好的字没有去开药方。
“哥哥教你认字。”尽管得不到小淘回应,他还是伸出树枝在字底下一组组比划,“这两个是你的名字小淘,这三个是仙渡君,还有这三个字是萍水村。”
他准备再写个“祈濛山”。写到“濛”的时候,许是木棍用得太久,经不住再用力,直接啪的一声断为两截。
随着木棍折断,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根极细的银针顺着太阳穴扎进去,深入脑髓还搅动了一番。
果然即使是灵,熬夜熬多了也会头痛。
他揉揉眉心,坐回凳子上生生待到子时一刻,炉火添了好几遍,才看见男孩伸长了脖子,拼命往门的方向瞅。
约莫是来了,他顿时来了精神,悄无声息地起身,沿着他的目光挪到门边。
“咚咚。”
在寂静的夜里,这敲门声无比突兀,看来这个死灵力气还不小。
“咚咚”
敲门声颇为紧促急凑,外面的人似乎极想进来。
引得身后的小淘像是犯病了一样,声音从小变大:“不要带走我,不要带走我,不要带走我!”
应如是暂时顾不得他,一手放到门上一手抽出了符,想着先捉住这个灵。
老旧的门被震得薄尘飞起,待外面第三次响起敲门声,他猛得拉开门,将符朝着门口的黑影飞过去。
“…”他念咒,却发现符咒丝毫不起作用,抬头一看不由得愣在原地,“怎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