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林北予往屋里走了走,才借着火光露出脸来。
只见他慢悠悠撕下身上的符纸,翻来覆去研究了一遍又塞回他手里:“你是想捉我吗?”
应如是脸上很是精彩,腹议道这逆徒真是阴魂不散,哪里都有他。
林北予不请自来,主动走进屋子里,边脱外袍边嘴里说着:“好热。”
他重新关上门,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找过来的,敲门声又起。
“砰砰砰。”
尽管这次的敲门声比较温柔,但小淘还是在后面的床上嚎叫起来,甚至丢开被褥手脚乱动,险些掉进火炉,还好林北予用敛尘剑剑鞘挡了他一下。
应如是神经重新紧绷起来,他又抽了张符,决定快刀斩乱麻,猛得打开了门。
一瞬间,银白色飘逸的头发扫了他一脸一身,不用想,是司祈无疑。
他轻轻叹气,好不容易帮别人个忙,两个人还跟过来添乱。
“你们一前一后为何不说一声?”
“没有看到后面有人。”林北予坐上唯一完整的凳子,目光犀利地看着司祈,“神不算人。”
“我也没看到,煞好像也不算人。”司祈冷冷瞥了回去,走进门来立刻换了副表情,似乎是被屋内温暖所感染:“如是,你不告而别,我只能来寻你。”
大抵是夜神的到来,小淘的状态好了些,较之前没有那么怕冷了,嘴唇上也泛出血色。
司祈发现床上的男孩有异样,本着神的职责,随手在他额头上画了疗愈的符,很快小淘便平静下来,倒头呼呼大睡。
两个人围着火炉,听着应如是讲出现在这儿的缘由,门外又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终于来了!
三个人默契地不作声,目光互相在对面两人的脸上过了一遍。他们里面有神有煞有高阶灵,难不成还搞不定门外的东西?
几乎是不约而同,他们从打开的门里窜出来,将黑影团团围住,施咒祭符拔剑。
“这……”
来者吓得一个趔趄摔在地上,细看之下竟然是老人。
原来他放心不下孙子,辗转难眠之间,还是决定大半夜出来看看。
“老人家眼睛不好,我来接接他,你们怎么也出来了?”应如是立即将手里的符团成团,强行找面子。
“我……跟着师尊来接。”林北予也立即收剑入鞘,吞吞吐吐附和。
说话间,一双粗糙干枯的手摸上他的脸。
“夜神大人,您怎么又长高了?”老人努力睁大眼睛,由于视力欠佳,又把林北予看成了夜神。
应如是正琢磨如何向大家解释,老人缓缓将面向转过来,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他眼上的白翳。
司祈走过去,带着灵气的手轻轻在他眼前拂过,老人双目上的白翳居然褪了下去。
神的治愈能力果然在线。
他终于能摆脱眼病,重新看清这个世界。老人如同孩子般,双手紧紧揪着司祈的衣衫,兴奋与喜悦填满了他脸上的沟壑。
“回屋去吧,这里有我们。”司祈劝道。
然而,老人看到夜神身后的应如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开始嗫嚅:“这是…”
“你眼睛未完全康复,定是看错了人。”司祈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眼神示意他离开。
应如是想起自己冒充夜神的事情,轻轻咳了两下掩饰尴尬。
老人会意,边道谢边瞟着应如是往屋子走,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正当三人以为今夜无事发生之时,屋内传出老人疾呼:“小淘!我的孙子怎么不见了!”
他们匆匆赶回去,只见炉火已熄,只余一团灰烬,屋子里被老人翻得一团狼藉。后窗大敞着,已然不见小淘身影。
居然有灵在他们三个的眼皮子底下动手,实在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一定是那个小胖过来索命了!”老人痛心疾首,眼见孙子不见才肯说了实话。
萍水村的山泉颇有年头,几乎与这青山一样老。由于水质好,流量又大,养活了村里一代代的人。
但有利必有弊,山泉水流湍急,经过日积月累地冲刷,底下形成深湖。
家家户户的大人都警告孩子们不要去湖泊里面洗澡游泳,嘴皮子都磨破了,偏偏还是有人偷偷去。
老人的孙子小淘与村里的小胖就是两个典型。
他们年幼无知,仗着自己水性好,经常天一热就偷偷来到湖里洗澡。
因家里人一直未发现,他们更加大胆了起来。前些日子,两人又相约午后去湖里玩。
小胖有一个宝贝弹弓,是村里的孩子中弹得最远的,平日里让别人摸摸都不肯,都是随身别在裤腰带上。
小淘喜欢这个弹弓,便提议两人比赛游泳,赢了就把弹弓送他,小胖满口答应。
就为保住这个弹弓,小胖越游越远,逐渐消失在小淘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