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神明显一怔,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因为我是神。”
神明无所不知。
空闲时间,司祈执意要教他使阴阳伞,与他共同捏住伞柄,贴身而立,教得极为认真。
“灌注灵力至伞尖后发散至伞骨,再回到伞尖,每条伞骨即为利刃,杀人于无形。”
应如是也没多想,只是心道夜神表面清冷,心肠也是热的。
感受着伞内灵力的波动,他终于知道了阴阳伞发挥真正威力的方法,一声轰隆作响,神殿的房顶被伞尖积聚的灵力弄出了个窟窿。
“果然是把好伞。”应如是称赞道,傲娇地嘟囔,“我之前也是这么用的。”
司祈就一挥袖子将房顶修补完毕,末了,又把自己的灵气灌注伞内。
阴阳伞内可以存放灵气,以备不时之需。
“不用了。”应如是自是客气一番,毕竟得到神这么多帮助。
“怎么不用。”清冽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呼出的热气冲击着他的耳垂。
应如是没设防,手一松伞掉在了地上。
“还好你是高阶灵。”司祈没事儿人一样,弯腰将伞捡起来递给他,“低阶灵是不配被神触碰的,因为只要轻轻一触,就只能与尘土为伍。”
如果是以前,应如是应该很赞成这句话,甚至将司祈作为知己。
但从斗灵场过一道后,他听起来贬低低阶灵的言论略有点刺耳。
“师尊,我们是时候告辞了。”
林北予闯进来,脸黑成了锅底,专程插到两人中间将他们分开。
“我觉得这里挺好。”应如是一想到他回去可能是为了那个少女樱莺,没有好脸色,“你自己回去吧。”
“不行!”林北予有些着急,“我觉得这个神有问题。”
他真是什么话都敢当面说。
“再有问题神明也不会杀了我。”应如是一字一顿地说,“而你会。”
林北予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去接,只得继续找司祈的茬:“你离我师尊远一点。”
“神明可是爱众人的。”司祈睨了他一眼,得体回答。
正殿后面是个小院,有一棵爬满藤蔓的老树,不知道是不是沾染了神殿的灵气,它一年四季都开满了花朵。
数只银白色的神鸟穿梭于其间,飞来飞去忙碌着。
树上的巢是鸟儿们赖以栖息的家,果然鸟儿就是鸟儿,终不能脱俗。
巢里铺得尽是掉下的羽毛和花叶,只是世人不知,里面的花和叶皆来自于冥界忘川的彼岸花,也就在这里花叶有了相见的机会。
“之前杀掉的那只神鸟,还有挽救的机会吗?”应如是一直为此事而愧疚,顺口问道。
不等司祈回答,树上一只神鸟等待良久,突然腾起来一个俯冲,朝着他的眼睛啄去。
几乎同时,应如是眼前一黑,一只温暖的手掌覆住了他的眼睛,是司祈。
没想到夜神出手比他还快。
“回去!”司祈目光如冷刃,语调不高但语气很重,吓得神鸟扑腾着翅膀快速逃回树上。
那手掌拿开,眼前重现清明,应如是只看见一只飞走的鸟尾巴,努力往巢里钻。
“谢谢。”他不想失了礼数,随口道谢。
“就是那只。”司祈眼神示意道,“隔天就活过来了,只是没有固灵丹还要重新修炼,气愤之余才攻击你。”
原来神鸟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死去,应如是稍微减轻了些负罪感。
固灵丹早就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化为他用,还是还不回去了。
“司…祈”直呼夜神的名讳让他有些不习惯,“为何养了这么多神鸟?”
“因为我需要它们常去冥界帮我打听消息。”司祈抬手,神鸟抢着往他手臂上飞,抖落下来的银色羽毛环绕着两人,如梦如幻。
“我要找一个人,可是他迟迟没有去冥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些鸟儿就变成这么多了。”司祈若有所思地说着。
神鸟娇贵,且靠神的灵气为食,半年便可繁衍出新的后代。
应如是伸着手指数了数,大大小小一共二十只。
丢失内丹的那只小鸟躲在树洞里,瞪着他气呼呼地又啄树发泄。
“后来找到那人了吗?”应如是话赶话问道。
“是,我想已经找到了。”司祈沉默了一瞬,突然盯着他看。
“仇家?”应如是余光瞄到他,心里咯噔一下,他生前得罪过的人从城南能排到城北,没料到无意间还得罪过神明。
他闭了嘴巴装作看神鸟的样子往树边移动。
突然,他的身体被人猛得翻转过来,后背撞到树干上,喉咙处不受控制发出闷哼一声,司祈双手撑在树干上,将他困在中间。
受奉神者的追捧,夜神身上还带着淡淡檀香味,仿佛刚从神坛走下,清冷的眸子直视着他,依然高贵,依然漂亮,却多了几分人间情欲。
应如是没想到能从神脸上看到这种表情,难免惊慌,试图推他脱身:“夜神大人你是不是寻错人了!我生前根本没见过你!”
他一急,连司祈的名字都不喊了。
树上的神鸟此时都不敢乱飞,全部挤到树洞里,露出一个个小脑袋瓜,好奇地看着底下两人。
“就算你不记得,我记得你。”
看来还是个执着的仇家,回想起之前道貌岸然的模样,应如是心道都是假象。
不等他胡思乱想完,司祈空出一只手去抓他的手,居然按到自己胸口上,让他触及自己的心跳。
说是寻仇,气氛更像暧昧,这神怕是疯了!
一把剑带着呼啸的风声,没入树干半截,威胁味十足地出现在两人头顶,应如是抬头一看,是敛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