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婴灵致其魂飞魄散则可救下女孩,撤掉阵法放任掏空女孩可稳住婴灵。
一边是救过自己的晓晓的孩子,一边是无辜的小女孩,应如是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抉择。
“我…可是…”
他尽了全力想保全两个孩子,可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是忘恩负义还是滥杀无辜,总有一个罪名要安在他头上,他从未像现在一样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
突然,小女孩飞起浮在了空中,婴灵上半身开始陷入,情况愈发危急。
“师尊!”林北予替他着急,却又不能替他做决定,暗自攥了攥拳。
短短数秒,对于应如是来说,如同死去的十年一样漫长。
最终,本着生灵为首的原则,他选择了小女孩,将手对准婴灵的头部。
受到阵法的刺激,婴灵令小意被黑气缠绕,还有一个头未陷入,悬在肩膀之上诡异异常,一招必杀,完全可以救下小女孩。
他正要念咒,却冷不防被人推倒在地,身后炸响一个声音:“呸,你们这些故弄玄虚的妖魔鬼怪!”
透过应如是眼眸,可以看见阵法的光黯了下去,直至熄灭,重回一片黑暗。
原来,阿元动了动指尖苏醒过来,眯着眼看到了眼前这一幕,以为他们要伤害他的女儿,便推倒念咒的应如是。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阵法周遭的光被黑气熄灭,浮起来的小女孩重重掉落地上,应如是再念咒也于事无补。
婴灵头部炸开,魂飞魄散,小女孩神魂受损,在阿元怀里停止了呼吸。
“小意,小意。”阿元连连呼喊,不知她只剩下一具空壳。
他祖祖辈辈都在叶岚镇里生活,却凭借一己之力将日子过得穷困潦倒,直到活不下去卖祖屋的时候,收拾东西发现了房梁上藏得物什:一个人皮制成的拨浪鼓与记录请灵的书,
反正他什么都没有,便冒险一试。
不料,赌场上从没有赢过的他尝到了甜头,成了赌场常客,还赚得了可观的钱财。
一年以来一直平安无事,请灵送灵不亦乐乎,谁知这次请的婴灵不同,不但缠到与他相依为命的女儿身上,还想鸠占鹊巢。
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帮助,邪术到底是邪术。
阿元一直不解为什么小意无论吃多少也胖不起来,时不时呆呆傻傻,智力好似低于同龄人。
那是因为替他遭到了反噬,供养婴灵浪费了太多生气,他看不见婴灵,自然不知道他喜欢的是小意。
“你们这些杀人犯!还我女儿的命来!”阿元撕心裂肺地哭着,嘴里含糊不清地骂着。
应如是望着起阵法的地方,久久不能释怀。
如果是以前的仙渡君,比这更棘手的麻烦他都能轻易解决。现在竟然让两个孩子一起消失在他面前,简直奇耻大辱。
婴灵有什么错,他只是想来这个世界上,多看一眼这个世界的繁华。
甚至于一丝怀抱的温暖都没享过,一口母亲的奶水都没吃过,彻底消失于天地。
小意又有什么错,她只是碰巧有个这样一个没本事贪心的父亲。
甚至于没来得及长大,没来得及许个好人家,就匆匆人世间经过了一遭。
归根结底,都是他应如是自己的错,实在太弱。
既没能救得了帮助自己的晓晓,也没能救得了她的孩子,还害死了无辜的小女孩。
曾经的天之骄子双目无神,手脚冰凉站在那里,如同病入膏肓的人,等待着一声宣告,自此,无药可医。
“师尊?师尊?”林北予不想旁观了这一切,只恨自己未帮上忙,扶起他双肩摇晃,顺便一脚踹飞上来叫嚷的阿元。
“都是你们害死了她!我要你们偿命!”
听到阿元吵吵闹闹,应如是的眼睛似乎缓缓活过来,有气无力地望了一遍在场的人。
最后将目光聚焦于小意尸体,行尸走肉一般挣扎着走过去,将捏坏的拨浪鼓放到女孩手中,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他从未跟人道过歉,更没有跟死人道过歉。
随后,一跃而起落在屋檐上,飞快地逃离这个院子,朝着外面奔去。
“师尊!”林北予知道他定是一时间无法接受,在身后拼命地追赶。
应如是一鼓作气跑出叶岚镇,直奔湖边,沿着附近的草丛疯狂找着什么。
他放下了身段,像是丢了极其重要的宝物,扒开草叶跪在地上一寸一寸搜寻。
以往这些沾了泥土的东西他定是不会碰的,更别说近身的露水与草叶,将衣摆弄得一塌糊涂。
“你怎么了?”林北予匆匆赶上来,抓住他的手臂,想劝他冷静一点。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应如是,以往他的师尊总是高高在上,有条不紊地解决一个个难题,以至于他没有插手帮他作抉择,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如同云端跌下,落入谷底。
应如是拽了拽胳膊未能挣脱,席卷而来的无力感令他垂下眼眸,往日的一切荣耀早如过眼云烟,现在的他不是仙渡君,只是应如是。
仅此而已。
自己都救不了自己,还妄想着拯救别人。
“找到了。”他自嘲地勾勾嘴角,微微弯腰去捡脚下的东西,直起身体之际,手心里托着一枚固灵丹。这便是从林北予手上打掉的那颗。
之后,应如是做了一个令林北予震惊的举动,捏起药丸要往唇边送。
“已经脏了,不能吃了。”林北予吓了一大跳,慌忙去抢。
“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