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勤后来断断续续说了也挺多，一副托孤的样子搞得肖宁很恍惚，但邓恒是纯正gay这事让他觉得八成是真的。这事肖宁想了一周，邓恒的转学申请快被翻烂了，也没琢磨出来什么。
“想什么呢？”办公室门开了，肖宁侧头去看，是主任，“给你发多少消息了也没人理。”主任也没见外，拿着两本新会议记录本坐沙发上了。
“没看着。”肖宁给倒了杯茶放桌上
“晚上有会来提醒你一声，顺便给捎过来学校刚发的本子，不过这本子说真的啊，质量越来越不行了。刚我还试了试，字一写能透一沓。”
这话就夸张了，肖宁翻着看了看。第一张上写的字就透到反面而已，嗯？“主任，这个？”
“肖老师啊，你也26了。还没处对象呢吧？”主任端着杯子吹吹才喝了口，“有喜欢的人家姑娘吗？”
肖宁不知道怎么回答，姑娘还真没有，但他也没这心思。小伙子倒是一个，但总不能说，“目前还真没有这个想法。”
“先别说没想法，”主任把杯子放茶几上，“我这边有个姑娘人不错，你俩郎才女貌的倒是挺好，她刚大学毕业你俩可以多处处。”
肖宁笑着摇头：“别耽误人家了，我不行还没定心。”
“先试试嘛先试试，有没有意思得处处看。写的这是她微信，你加上试试啊。可不能不加啊。我走了啊，你们多聊聊。”主任把肖宁推进办公室，自己退出来关上门。
“郎才女貌啊~郎才女~貌~~”肖宁隔着门板的距离听见外面只觉得无奈。
新换的办公椅转起来特丝滑，瞥到茶几上会议本，今晚开会的话八点够呛能结束，邓恒一般懒了才过来，最近要准备期末考试来的也少了。上次考试还不错，A大倒是能够的上。
所以为什么高三转学？明明成绩没问题，那就是因为别的了，感情？家庭？
肖宁起身出了办公室。
“主任，还有个事。”肖宁在半掩门上敲了两下。
主任把没收完的办公包放在桌面上，笔记本接着塞进去了抬头看他，“啥事？”
“有个事。转学那个邓恒，主任你记得吗？”
主任想了想，片刻点头说：“一班那个是吧？有印象，成绩蛮不错的呢。”
“您知道他是什么原因转学吗？”肖宁说。
主任推了下眼镜：“肖老师，你怎么打听起他来了。”
肖宁说：“前两天导师谈话正好是他。我看他情绪不对，问也不说，所以过来问问有什么事。”
“那还真知道点。情绪不好可能跟家里有关系。”主任点点头，“也都是听说的啊，你就听听。”
“他当时转校申请找的是咱学校高二的主任，那个申请还是间接递到我手里的。咱毕竟也怕这孩子不是好孩子，来了学校违反纪律什么的，我也就打听了些。但我觉得他爸还有点隐瞒的部分。”
肖宁仔细听着，“嗯，您说。”
于是主任把那天得到的回答给肖宁复述了一遍，
邓恒的爸妈是在邓恒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原因是邓恒他爸出轨。本来说小孩归妈妈，但邓恒这孩子死活不愿意跟他妈，就这么跟着他爸过了这十多年。
主任继续说：“我就琢磨是不是跟他妈妈关系不好，还问了人家主任。”
“他说，之前去过他家，邓恒特粘他妈妈，从小就懂事。”
“你说说，这还用再问吗？”主任说，“指定是这孩子不想拖累妈妈！转学这次啊，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就是他爸给他办的这些证明，孩子还是后来才知道的，但他爸说这也是他的意思。”
小打小闹的这种事肯定不至于转学，肖宁感叹了一声：“高三转学应该是有什么大事了。”
主任摇摇头，多的也不太清楚了，具体的原因别人也不会跟这些外人说。
肖宁谢过主任，走的时候还觉得恍惚。事情说起来简单，就是邓恒从亲爸那到了亲妈那，但这跟邓恒谈不谈恋爱的也没什么关系吧。
晚上还有会，他也就在办公室等着开会结束再回家了。
邓恒过来的时候他刚开会回来，进办公室的时候桌面上还摆着转学申请，他迅速把一旁放着的会议记录盖上面。
邓恒很惊讶，“怎么还没走，这都下班三小时了吧。”
“刚开完会。”累了一天，肖宁只想回去赶紧冲个澡，换上外套拿着桌面的会议本就想走，“走了。”
邓恒眼看着他拿东西顺下来的一张纸，那张纸飘到地上，正好是他面前，邓恒刚想弯下腰去捡，肖宁叫了他一声，“邓恒。”
邓恒疑惑着看着他。
“别看。”肖宁接着说，“你闭眼，捡起来。”
邓恒愣了一下，还是听话的闭上眼。肖宁在几步之外看着邓恒把那张转校申请表捡起来，然后递过来，他接过来就转身走了。
邓恒一直等到关门声响起才睁开眼睛，他其实是看到了那是什么了，因为他低头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右上角印着的彩色照片。但他很疑惑，为什么那旁边还密密麻麻写了字，勾勾画画的像批注。
肖宁一直走到车边，借着路灯把他叠好放到外套里。思绪还是又回到邓恒身上，总要找机会当面问问的，等假期再说吧。
转学这事儿压了肖宁一个星期，后来每次见邓恒都想问，但也没什么合适的机会。近着期末考，肖宁的工作渐渐也多了，留办公室的时间也长了挺多。
学校周五下午就开始放假了，教学楼布置好考场就封楼，下周一开学再用。班主任一般直接让本班的学生把书都先搬到办公室，考场不许留书，然后排排考场座次。
一班的最后一节是自习，老李也就给他们早放了会，嘱咐他们千万轻手轻脚搬东西。大家也都默剧似的狂叫，为了挪出拖地的面积把桌椅都往边上摞，老李站讲台上，周围围了一圈凳子桌子，他出不来。
书都搬完了，邓恒把桌子往讲台一推书包挎肩上，跟老师说了再见要走。
“邓恒，来来来，给我开个道。”
他把包放讲台上，指了指一排一米高点的桌子，十分诚恳建议：“您踩着桌子出来成么？”
“不行，老了上不去了。挪开这几个凳子，桌子推一边去。”老李表示不行。
邓恒给他比了个OK。
老李出来紧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同志。”
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邓恒避着老师看了眼手机，是冯宇辉发的消息。
—你们班也太吵了
—收拾好了？来给我搬书。
“这就过去。”邓恒发了个语音过去，书包跨到肩膀上。老李跟着去指挥别人了，邓恒顺着前门溜出去，出教室的时候还遇见肖宁，挺冷的天了他还穿着衬衫，架了个银框眼镜，看到邓恒的时候还拍了拍他肩膀。
老师都喜欢都拍人肩膀吗？然后说声“好同志”？
“呦，宁哥。你这放假一点不积极啊。”
“刚在开会。考前的两天还算假期啊，你这么容易满足了？”肖宁走在他前面，往身后递过去张纸。
“什么这是？”邓恒接过折了一道的纸展开看了眼又看向他，“给我的么？”
“集训通知单。”肖宁跟迎面走来的任课老师点点头进了班级，进班前背过手拦了一下邓恒，“一会我找你有事，先别走。”
肖宁刚一露面班里就安静了，邓恒倚在二班门口走廊上，继续看通知单。全市前五十名参加集训，过完年就要去隔壁市训一周。集训他无所谓，但是这个地方就很让人烦躁了，回他转学前的学校训一周，想想真的很烦。
烦的次数多了也就能自然掩在平静的面容下了，从容地跟对面过来的几个同学打了招呼。
“还没走啊？”
“等人呢，”邓恒往教室看了一眼，冲他们摆了摆手。
几个男生是邓恒隔壁宿舍的，放假了心情好的能上天，平时不感兴趣的事这会围过来追问：“等对象啊？”
“没有的事，”邓恒使劲闭了下眼，笑了笑，“早着呢。”
可不早着呢么。
几个人又凑着说了几句组团走了，邓恒回头看了眼他们，又看了看手里叠了一道的通知单。
面对一群着急放学马上要站起来的学生，肖宁抓重点的说了两句关于教室布置和考试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收拾了。
教室门口还有人等着，肖宁看了眼时间，走进了看着他问：“怎么了？不高兴？”
邓恒只跟他对视了一会，片刻摇了摇头。
肖宁把眼镜摘下来捏了捏眉心，“集训这个事，学校还没正式发通知。你知道就行，这次好好考。”
走廊上经过的人挺多，邓恒胳膊被撞了一下，顺势从他手里接过眼镜，“先给你装着，回头给你。”
这眼镜看着还不错，可以考虑自留。
就是手指真凉。
肖宁看他把通知单和眼睛一起放口袋里，他正好也没有口袋，也就随邓恒拿走了，“这是一个事，还有你今天晚上……”
魏林青跑过来打断两人说话，“老师，主任叫您呢。”
肖宁顺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行，我知道了。”
“说去三楼会议厅。”魏林青说完，跟邓恒笑了笑，接着进了教室。
邓恒没再倚着墙壁上，站直身子往肖宁身后看了一眼，“你先去忙。”
“好，”肖宁转身过去的时候，衣摆处被拉了一下，他回头看着邓恒，“怎么了？”
邓恒眼里的不高兴他是他是能看出来的，这会的面无表情带了一股不耐，肖宁看着他张了张嘴又闭上，片刻才说：“好歹穿个外套，你不冷啊？”
“一会去穿。”肖宁留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邓恒在他转身后也进了教室。
这会楼梯间来回跑的人已经挺多了，邓恒抱着一沓书跟在冯宇辉后面往办公室去，空间挺大，挑个角落放书就行。
“这边吧，这边没什么东西。”
邓恒跟着放下书，茶几上他的书应该已经被肖宁收起来了。
“这两天回家？还是去哪？”冯宇辉问。
“回去，”邓恒嗯了一声，把卷上去的袖子拉下来，“不回去也没地去啊，出去开房吗？”
“行啊！我正不想回去呢。”冯宇辉为了逃避亲妈，表示赞同，拉着邓恒要走。
“你妈不抽你啊？”邓恒说，“在这等会吧，肖宁说有事找我。”
“什么事？”冯宇辉往门口看了眼，接着半掩上门。
“知道我还这在等啊？”邓恒很想问他脑子里装了什么，想到肖宁又摇了摇头，“但我直觉不是好事。”
冯宇辉很怀疑可靠性，“你直觉靠谱吗？”
“不知道。”邓恒啧了一声，“我能有什么好事。”
“那可不一定，”冯宇辉很不认同，“坐着等会吧。”
期间冯宇辉喝了两杯温水，指挥了近十个人搬书位置摆放，邓恒同时接受了近十个人的目光询问。
他是谁啊？
冯宇辉把距离他最近的一沓卷子摆好，拉着邓恒往外走，“换个地等吧，再待一会我会过劳死。”
出办公室的时候，肖宁正好回来，擦肩过的时候喊住邓恒，“你等会。”
邓恒点点头，转身跟着进去。
冯宇辉也站住了，肖宁头也没回说：“你先走。”
不用点名也知道说的是谁，冯宇辉无奈应了，“哦。”
肖宁把桌上摞好的资料给邓恒指了指，“你的书，要拿着走吗？”
“我看看，”邓恒翻了翻又给放回去，“先放这吧，现在用不着。”
书都是一些详解内容，临近考试笔记和错题本比较合适点，现在倒的确用不着这些，而且带回去也太麻烦了。
“一会你去哪？”肖宁说完又加了一句，“还有明天，去哪？”
话刚说完，进来一个喊报告要进来放书的同学，肖宁跟他点了下头，拿过外套穿上了。
邓恒被他问愣了，这话题转的真快，“应该是回家吧。”
放书的人已经要离开了，脚步声在他侧后方，邓恒回头看了一眼。
“晚上去我家吧。明天回去？”肖宁说，“找你有事，一会你放学了就过去。”
“好事坏事？”邓恒听见脚步声走远了，退了两步半躺上沙发，两个胳膊敞开搭靠背上。
“坏事。”肖宁把车钥匙解下来，剩下的几个要扔给他，“给你钥匙，我开会结束回去。”
“几点结束？”邓恒坐着不想动，手往他那边抬了抬。
“不清楚，时间应该不短。”肖宁把钥匙递给他，“饿了找点吃的先凑活。”
“哥。老实说，我感觉你不像好人。”邓恒说，“等你一块吧。”
肖宁摇了摇头，“就没当过好人。”
门框上椅了一个人，抱着摞书单手往门上敲了两下。
邓恒往外看，是林若勤，“你怎么来了？”
“这不么，”林若勤没等人同意，找了个离门口近的地放下了，“我们那放不开书了，来这看看。一会吃饭去？”
邓恒摇了摇头：“有事。”
他看向肖宁，肖宁只摇头没说话，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林若勤也就是问问意思一下，毕竟李行还在校门口等他。
“行，你俩注意点啊。”林若勤意味深长地指了指门，转身出去了。
肖宁没管他意味深长的表情，手机上蹦进来的几个消息吸引了他的目光。
身后走廊里零散的走过去几个人，显得办公室两个人竟然比一个人的时候还静。
消息就是群里新发的会议通知还跟着一连串的收到。
“邓恒，走吗？”林若勤刚走没多久，冯宇辉敲了下半掩着的门，推开也进来了。
就是办公室这氛围吧，总让他觉得不应该喊这么一声。
邓恒在沙发上端着本书看，他们肖老师倚在办公桌旁看手机。
怎么这么安静？怎么这么和谐？
能嗑吗？
冯宇辉坐上邓恒旁边问：“走吗？”
办公室一会来一个一会来一个，他本来打算等人开完会一起回，这会也不想继续等着了。
“走了走了。”邓恒背了书包，“走了哥。”
冯宇辉也跟着接了句：“哥，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