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宁回家的时候，客厅灯没开，电视那边的光投到门口连鞋柜都看不清，他一巴掌把墙上的灯拍亮了。
“哎我去，吓死我了。”邓恒吓一哆嗦，探着头往外看。
“给我省电？”肖宁把拎着的蛋糕放桌上，往电视看了一眼，“学习呢？”
“啊？”邓恒看了眼屏幕，屏幕上两个人缠绵的照片吓了他一跳，把手机解锁关了投屏，“呸，这是广告！”
“什么知识都行，学吧。总是不嫌多的。”肖宁走到卧室门口，转头跟他说，“一会外卖记得开门。我洗个澡。”
邓恒觉得解释也没用了，凑上去看蛋糕，“今天你生日啊？也不提前跟我说声。”
“不是，”肖宁转身进了卧室，“明天不是你生日吗，提前给过一天。”
门没关，邓恒也跟着进了卧室，他还想着追问两句，挺猝不及防的，肖宁解完了衬衫扣子正持续着脱的动作。
邓恒一手扯住他袖口想帮个忙，“哦……那个生日啊，那个其实无所谓，我总不喜欢过那个。”
“怎么着，有故事？”肖宁就势脱了衣服递给他，“扔洗衣机去，再从阳台给我拿个新的。”
“大晚上，穿衬衫？”邓恒不敢相信，“骚不骚啊哥。”
“骚惯了，”肖宁拉开衣柜，递给邓恒一身衣服，“晚上穿着吧，新睡衣。”
“我穿？”邓恒接过来衣服，瞧了两眼搭胳膊上转身出去了。
邓恒办完事，拿着衬衫往卧室走的时候，肖宁正往浴室走，上衣没穿。
“哥哥哥哥哥，等等等，我看看这什么？”邓恒拦住他，拿着衬衫的手一块拉住他手腕。
“这……”邓恒顺着小腹，往下扯了扯他裤子，边看边问，“纹的鹰吗这是？真帅啊。”
“挺多年了。”肖宁从他手里拿过衣服。
邓恒凑近了刚想说什么，门铃响了。
肖宁轻拍了下邓恒的头，“应该是外卖。一会我洗澡出来，希望能看到桌上摆好的饭菜。”
“交给小的。”邓恒跟着拍了下纹身，指尖跟着鹰的翅膀滑过去，腹肌连着腰线再没入裤子，“你这也太性感了。”
肖宁无奈往后躲了一下，往旁边走了几步绕了过去，“快去。”
“得嘞，”邓恒点头，“来喽……”
今天挺累的，肖宁闭着眼站水下面缓了会，热水淋身上全身都放松了。一眼瞥到浴缸，真想泡会，但毕竟还得给人过生日。
一直到他洗澡出来，邓恒才忙完，刚坐沙发上想继续刚才的电影。
“衬衫呢？”邓恒问。
“没穿，你不说骚么。”
“那也比就穿个浴袍出来晃的好吧。”邓恒立马坐直了，肯定地赞美，“穿那的确是是好看。”
“那也不换。”肖宁从卧室出来换了身睡衣，“这个舒服。”
“和你给我那个好像是情侣的。”邓恒说。
“猜错了，”肖宁说，“他俩是长辈关系。”
邓恒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好吧。那你别穿错了。”
“不会，黑白勉强还是分得清的。”肖宁说。
邓恒转身去厨房盛米饭，一眼看到旁边调料接着问了一嘴，“米饭加糖吗？”
“不加。”肖宁也进了厨房，从酒柜拿了瓶酒，挑了两个酒杯一块拿着了。
“红的啊？”邓恒笑了起来，“我也喝吗肖老师？”
“能喝么？”肖宁给他杯里倒了点，不敢倒太多，这酒后劲挺大喝吐了也不是事。
“能喝。喝不了多少。”邓恒接过来尝了一口，他喝红的特容易上头，“看个电影吧哥？来个背景音热闹。”
肖宁回头看了眼电视，电视在他后面，“去拿平板放。”
“你来这边不得了么。”邓恒不想去，往一边挪了挪，“过来吧。”
肖宁刚坐下，他就把电视按开了，电影屏幕里声音流出来，邓恒说：“干杯啊，祝我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肖宁跟他干杯，“还插个蜡烛吗？”
“插。我去关灯，哇哦好兴奋。”邓恒小跑着到玄关处关了灯，“一年两个生日，这也太赚了。”
“坐过来，许愿了。”蛋糕上立了一个蜡烛，点着的瞬间引线微微崩了一下，然后火花平静。
叮的一声，“谁电话？这巧的。” 邓恒被吓一跳坚持没看手机，很有耐心地闭着眼掰了静音键，“大哥，等我许愿完了就接，您别急啊。”
“不急。”肖宁接了话，“才开始。”
几秒钟后，邓恒叹了口气：“刚才过吉时了吗？”
“没有。”肖宁笑了一声，“吹蜡烛吧。”
邓恒才放心地睁开眼，蜡烛还剩好多，早知道再许几个愿了。但鉴于上一次蛋糕都忘记买，这次算是挺不错的，邓恒特有成就感的吹灭蜡烛。
“邓恒，生日快乐。”肖宁轻声说，“……刚才那个心意不够，再给你补一句。”
忽然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会愣一下，邓恒就是在这愣住的千分之一秒里，看到了蜡烛将熄未熄的火焰，还有盘旋着往上飘的一缕烟。
这个祝福货真价实，邓恒第一反应是谢谢，话刚说出口看着他递过来个礼物盒觉得刚才那声谢谢有点早，“再说个谢谢是不是显得不真心啊。”
“是的，免了吧。看看手机刚是谁电话。”肖宁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接了杯水。
“啊？”邓恒愣了愣，翻过来被反扣在桌面的手机，“骚扰电话，真是服了。”
“iWatch？？你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邓恒把包装袋拆下来的一瞬间蹦了起来，冲肖宁抱过去，“来来，哥，给你个感谢的抱抱。”
“来，”肖宁拿水杯的手上抬了抬，接着被一把抱住，他抬手在邓恒后腰拍了拍。
“哥，谢谢你啊。我还挺意外的，”邓恒说。
肖宁把水杯往旁边一放，另一只胳膊也从邓恒怀抱里抽出来，揽着人给抱了抱，“差不多了，谢意感受到了。”
邓恒一直没撒手，他干脆直接问了：“能说说下午怎么了么？”
“没事。”邓恒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就是有点烦。”
“嗯？”
“不过没事。”邓恒由衷的说，“放心，自我恢复能力特强。”
肖宁现在挺放心的他的，就是有点不放心自己了……当时买睡衣的时候挑了挺久，衣料贴身绝对丝滑舒服，隔着这层衣服被抱住，肖宁叹了口气。
“吃饭吧，换个电影看。”肖宁松开胳膊，“我说，您能不能看个青年儿童的电影？”
“我也不知道哎，他怎么这么着。”邓恒又听了听电视的声音，“您真精神。”
“滚吧。”
“真行啊……”邓恒笑着松开手扶着他的肩往后退了一步，往下边一看愣了，“叫了也没几分钟吧，宝刀未老。”
“别废话，吃饭去。”肖宁拿过杯子，把杯里剩的点底一口喝了。
邓恒打开灯，把刚拆开的手表拿着戴上，先喝了口就觉得不太礼貌，对着肖宁说：“敬大哥。”
杯子往下点了点，“也敬二哥啊。”
肖宁没理他。
“我得让二哥歇会，”邓恒拿手机挑半天找了个电影，“这个成么？”
“行，放吧。”
电影选的不是太好，背景音的传出给周围加了点暧昧。
邓恒笑着切了蛋糕，几杯酒下肚，再配上电影背景音，他好像忽然松了口气，“我挺不喜欢这个生日的。”
肖宁这会坐他旁边，只能看见侧脸，尤其是在他一只手还托着脸的情况下。
“这生日是我爸给我弄得，因为他知道的太晚。其实正八经生日是上次跟你们一块那天……哎，我忽然觉得好委屈。”
肖宁皱了皱眉。
“听到这是不是觉得我爸工作贼努力？”邓恒说着觉得有点可笑，换了只手托着下巴看向肖宁，“不是，他是出轨了，那天回去才知道我出生了。”
“这事办的，”肖宁叹了口气，“今天不该给你整这出的。”
邓恒心里一紧，立马反驳说：“该，我没那意思。”
“行，谢谢你赏脸。”
“真的，哎……哥，我特高兴。”
肖宁本来就是打算今天给简单过个生日，其他的原因什么的等考试结束后总有时间问清楚。结果这会提前知道了原因，没有了然的高兴，只觉得挺荒唐的。
这份荒唐感一直持续到邓恒忽然凑过来瞬间，“能说你这样看着真帅吗？”
“可以。”肖宁点了点头。
邓恒满意的扫了一圈，凑近了仔细打量。忽然脑海里浮现了他腰腹处的刺青，还有图案上没入裤沿的趋势。
肖宁忽然捏过他的下巴，凑上去亲了一下。
邓恒一下子蹦起来，往厕所冲的时候肖宁在后面喊了一声，“干嘛去？”
他没法回话，对着马桶开始干呕，这股难受劲没法形容，胃里忽然紧了一下特难受，又跟吃了搜饭一样。
“亲一口至于么？”肖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端着杯子在门口靠着。
“不是。我TM是胃疼。”
“哦。”肖宁扶着他站起来，递过去一杯水，“别喝，漱口。”
邓恒把水吐了，“能喝了吗？”
“喝吧。”肖宁点点头。
“你知道吗？”邓恒把杯子递给肖宁，捂着肚子弓着身子面对马桶，忽然说：“再给我接杯水，想吐。”
“我还真不知道。”肖宁出去客厅接了杯水，在旁边等着他伸手。
“我是想说，”邓恒很有耐心地停了几秒，过了一会才继续说，“你知道吗，他出轨对象是男的。”
肖宁想了一下“他”指的是谁，然后问：“所以呢？”
“你知道为什么我转学吗？”
肖宁觉得他接下来的话不太好，本能的想拒绝。可这事是他确实想知道的，而且很显然，这个答案关乎的邓恒对刚才那个吻的态度。
“那天我回家，他在沙发上跟一个男的在……我都觉得说不出口，但你应该能懂。就是那天，我把花盆砸向他们两个的时候，他们什么都没穿一脸惊恐地看着我，让我反胃了挺久的。”邓恒没再说话，肖宁递过来的杯子他也没接，只是出神的看着。
过了好几分钟，肖宁才觉得荒唐，原来总是能有比荒唐更荒唐的存在，操蛋的荒唐。半天把杯子塞到他手里，“但是你不介意你的朋友们是吗？”
“我可以接受你们所有人，但我不能喜欢男的。”邓恒很慢地说，“上次你问我怕什么，我就怕你，就怕你说这些。”
肖宁忽然想起那天在宿舍楼里忽闪忽闪的走廊灯光，肖宁问：“邓恒，我是被拒绝了吗？”
邓恒也不说话，往后退了一步靠墙上。
“变性成么？”
邓恒愣了，很认真地想了想，“可以。”
“滚蛋。”肖宁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这话很明白了，邓恒排斥的是他是男的这件事，不是他。
“所以你喜欢我，邓恒。”这不是疑问句。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邓恒笑了笑从他身边回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