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君廷啊!
建州唐君廷啊!
那个那个——杀敌如切菜的肌肉猛男啊!
林苏的眼睛顿时亮了,好像面前的这位是一座移动的金山银山似的。
哥,最赞赏大英雄的。
尤其是能战斗拼杀的猛人。
尤其这个需要打山贼保小命的重要时候。
想着,带起如沐春风的笑容,林苏走了出来。
“原来是唐兄弟啊。”
好像听到有人叫唤自己,唐君廷愣了愣,转过头来看向面带微笑的林苏。
特么的某与你认识吗?要不要这么热络?
只是,如此年少,且这身官袍......莫非,是勋旧子弟?不对,勋旧子弟哪里会被调到这儿来?
不,还没人主动问过自己呢,一定是听错了。
不管唐君廷如何奇怪,林苏已是细看了他的服饰。
此人,乃是泉州团练的队正。莫非,还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不会这么巧吧?可是,他不回答,还很茫然的样子......莫非,忘记了自己?
不过,好像,阴差阳错地,也或许此人当初地位甚高,自己一直没有怎么接触得到这人。
如此......他不记得自己,倒也说得通了。
“我等......可认识?”唐君廷轻声道,打量起这个少年来。
声音轻地像是在自言自语,显然很不自信。
眼前这人的印象......好像,似乎,可能,或许是熟人,但是,心里却不能说服自己——此人,到底与自家熟在哪里。啊呀,反正就是看不大出来的啊。
不过,目前,自己只是小小队正,他不必要这般对自己吧?想来,或许是认识的人也未必。
而此人容貌肤色也太好了,与在场的景象格格不入啊。该不会......他那个吧?听说,达官贵人很好那口的。莫非,他的那个人与自己很像?
望着林苏恳切而惊喜的眼神,唐大汉子觉得心里过不去了,脸皮抽了一抽,终于说了句话:“我等,或许......认识吧?”
什么或许?本来就是。
林苏很受伤。
好久,像是特别声明似地,唐君廷才轻轻挤出一句话:“某不喜欢男的。”
什么?我去,你不喜欢......可是,你以为哥喜欢啊?!
不过,自己如今要借重借重一下他。
林苏分明瞧见,这猛男身后跟着一帮凶悍的弟兄。
这些人,也是团练?
林苏可以感觉他们的口音,好像......在建州军中听到过。
如此,应当不会错了。
对了,记得,团里面说,新来了个年轻的团练副使,莫非,便是此人?
“敢问——”见到林苏的官服,唐君廷想起了军中的尊卑秩序,行了个礼,面带疑惑地说道:“唐某可曾见过——嗯,团练?”
平复了激动的心情,林苏想了想,口中道:“唐——”
“团练但唤某名字便是。”唐君廷说道。
“真的不知?”林苏疑惑了一下,面色一正,讲了开来:“嗯,唐君廷唐队正,你不晓得去年的闽北战事了么?那次,你带着几百号勇士,以锐不可当之勇,大破数万吴军,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无数敌人疯狂逃命,某在后头,可是看得热血沸腾的,哈哈,唐队正的勇力可谓超群......”
心里则是奇怪,这唐君廷,也是一名骁勇善战的猛将,曾经也是立下不小战功的,想来,也当是军都指挥使以上的武官了,而今,却做成了......队正?
唐君廷尽量教面色平静,心里却是欢喜。老子如何不记得?这是老子当年的英雄事迹啊,杀得几万吴军人头滚滚的英雄事迹啊。也亏了吴军的首级,某才一路升官的,只是......
“不知团练与某,是如何......”
如何与自己认识的?
林苏笑得越发爽朗:“唐兄可唤作唐君廷,如此,便不会错了。哈哈,当初,某乃是建州军中的医士,嗯,穿白袍的那个少年负责人。唐兄可想起来否?”
唐君廷一怔。
似乎,是有这么回事,而且......那次建州军的医士白袍可是很显眼的,独树一帜啊,然而,此人......
说实在地,唐君廷觉得,上战场砍人砍得勇猛,才是大丈夫该做的事,至于这些后方工作的医士嘛,实在不怎的......至于他们的模样,感觉......都长得差不多的样子,倒是从来没有注意看过。
姑且,相信此人是那些医士的头头吧。便是不清楚真假,问问那时的诸多弟兄,想必也会搞明白的。
这么一想,唐君廷脸上浮现欢喜之色。
“原来团练曾经掌管建州军中的医士啊,如此,唐君廷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团练见谅。”
想起来了啊。
“窝瑞古德!(Verygood!)”
林苏高兴了。
一个是遇见了来到这个时空的熟人很高兴,一个是自己多少有个保命的资本了,于是高兴。
窝......窝什么?此是何意?
林苏把摆手,掩饰道:“哈哈,那是本人家乡的口头禅,表示高兴的意思。”
呃......想必这读书识字的人,那脑子与我等不大像吧?唐君廷心里自我解释道。
曾一水一旁微笑着,心里有点怀疑:就这样遇到了昔日的故友,或说,同袍,只是......为何觉得怪怪的呢?莫非,林团练是故意套近乎吗?如此,来取得这名猛士的支持?
只是,取得他的支持要做甚?莫非,是要剿匪?啊,剿匪,就这么点人去......不怕反而被剿了?还有,这般热络......
林苏却是自顾自地乐。
“哈哈,不知者不罪,来,唐兄弟,我等入内饮饮茶,叙叙旧,聊聊天啊。”
故大唐安西军的战法战绩战史,还是很值得中原人骄傲的。林苏自认为是个赞赏英雄的人,尤其这等看起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啊,不——是勇冠三军、履险如夷的猛将。
袁芳心里则是竖起了大拇指,真是神了,林大哥这套近乎的本事......啧啧,这瞧这表情,装的咋和真的似的。呵,什么唐兄弟,听都没听林苏提起过呢。唉,不过,他怎的知晓此人的姓氏呢?厉害了。
瞧着唐君廷脸色变化的曾一水一怔。
莫非,此人还真的是建州军的猛将?原以为,这人只是刀法好的,平时又少言寡语的,呃......当然,也没人敢轻易惹他,包括自己。毕竟,此人勇力确实厉害,手下亦是聚集了一帮弟兄。万一,话不投机,人家突然翻脸砍人怎办?
乱世里,是看谁的拳头大,官职嘛,可未必有用。再说,你也没给他发几个钱,他为何要看你脸色?这等人便是自己拉起一帮手下落草,怕也有不少人前往投奔的。
因此,曾一水自被贬以来,平时很少与这等武夫来往的。
瞧这欢喜的样子,莫非......此人,还真的是林团练的故旧?
几个人喜笑着入内。
林苏猛地发现一个问题:自己,当初,居然没有顺来闽王老儿的建州贡茶......等等,那时,自己到底是有没有成为破道士的弟子来着?
唐君廷有点拘束。
原本,凭着他的才能与战功,带领一军,乃至当上州司马都没问题的,可是,由于言语冲撞、行为冲动,因此恶了不少上官,便教他们给穿小鞋了,愣是打发到这个地方做小军官了。
来着破地方的这段日子,他也想明白了。必要时,也不能太鲁莽了,要给上官一点面子,可是......说实话,心里头那股火气还是忍不住,就想,某就这样了,你爱咋的咋的,不过......过后又后悔了,就忍耐那么一下,也许自己就不会为上官所不喜,为同僚所排挤,以致于混得如此悲惨。
“唐兄弟不必拘礼。”林苏笑了,心里还是忍不住道:哥这是捡到宝了,唐君廷——可是被充作弼马温的斗战胜佛啊。
唐君廷心中则是奇怪道:某方才并无行礼之意啊。不过,这小兄弟干净澄澈的笑容,倒是给自己一种久违的痛快之感。
只是......这得意一下,又忘了该说什么了,于是——唐君廷只是傻笑。
“唐兄弟,激动地情难自禁吗?哈哈,其实,林苏也是这般,他乡遇故知,总是教人欢喜得说不出话来呀。”林苏奇怪了下,又带上难以压抑的微笑。
唐君廷眼睛眨了眨,一脸懵逼。
曾一水心里有点不爽了,这林苏,是否也太重视这家伙了吧?还有,这大半天里,都没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啊。
自己,是不是该打岔一下?
不然,某的军师地位如何体现?
“唐队正勇力不错,一把刀开路,便是所向无敌,那些山贼遇到了唐队正,只怕,都得绕道走啊。”
心里则是道:这家伙,都没与山贼对阵过,怕也是无利不起早的家伙。
“曾旅帅缪赞了。”唐君廷哈哈笑道。
“想来在建州军中,唐队正亦是独当一面的人物啊,不知唐队正可能对付眼下的匪患?”曾一水别有用意地笑说道。
林苏瞅了曾一水一眼。
这家伙......话里,怎么有点刁难唐君廷的意味啊。
其实,在林苏看来,这唐君廷只是勇将而已,那种交给他具体任务去执行的类型。教他对付山贼......只怕,他也未必对付得过来。
毕竟,眼下这团里没钱粮没武器的。
原本,林苏手头要是有钱,就用重金砸出一支精锐出来。或者,有点粮饷,辅之以先进的训练办法,便训练出一支强劲的武装出来。
然而,问题是——缺钱啊。
唐君廷则似乎正在掂量着讨伐山贼的轻重。
“据说,唐兄祖上乃是安西军的校尉?”林苏干脆转移话题道,顺便看了曾一水一眼。
“正是。”唐君廷听到人家谈起他的祖上,不禁眉飞色舞起来。
见林苏使眼色过来,曾一水低了低头,心里却是激起了不爽:脑袋简单的武夫,有甚了不起的?真了不起,会给派到这边当队正啊?有本事,剿灭这些山贼看看啊。
哼,团里的兵将不到编制员额的一半,还掺杂着老弱,连武器都只是棍棒,更没几件像样的戎服,看你一个人,嗯,带着一二十人给某打下这些土匪的破山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