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闽王老儿,为何总是给颗甜枣再扇哥巴掌,真当哥是简单的少年,哄哄就行?
甜枣,哥,可以要,巴掌,希望物归原主。
林苏心中不爽,躺了会,干脆起身,望向窗户外的漫漫夜空。
不知不觉,天,已是蒙蒙亮了。
呵,给闽国办事,很有朝五晚九的节奏啊,早起?呃......古人的生物钟为何要这般?莫非,要节约蜡烛与灯油的费用?搞古代的低碳环保?
睡眠,似是不足,不过,心思杂乱并自想自乐的林苏,却是异样精神。
北府军中,果然是鱼龙混杂啊。而这诸多守旧势力,其能量,果然,也是够可以的啊,连在新建的闽王军队中,也可鼓动起兵将的反意。嗯,自我感觉,世家的手已经伸入了北府军,当初,捧圣卫初建的时候,他们的牢骚就少不了,可是,这北府军新建,却不怎的见他们的反对声音。
北府军......
呵,保住闽王不死的是这帮人,要害杀闽王的也是这帮人。
闽国的未来,在何方呢?
唉,伟大的哥,总是这般忧国忧民呐,这,似乎是个习惯啊。
“事情完了吗?”
猛地想起若兰美眉杀手的话语,林苏心中又隐隐有些不快——为何,就不给哥个安静的读书环境呢?哥的几本好书还没看完呢。好吧,如今,毕竟是乱世,比如,福州的变乱就很是不少。
真是......看来得提防着点,不为争权夺利,至少,自保,总可以吧。
对了,经过闽王这一番折腾,自家军队缺少箭矢,准确来讲,是缺少能用的箭矢,这般的话,那该咋整?
嗯,还是到衙署众想想对策,顺便也巡视一番。
此时,王都的天,还是灰蒙蒙的。
“陈铁已然率领水军出击,估摸着时辰,只要江水之中进展顺利,几日之内,怕是可以奇袭福州城,届时,自是可教那王玄翼小儿好看的。”
听罢手下的报告,王玄朗心中大喜,却又有点不放心,于是忙唤过就近的侍从,手持自己的令牌速速前去陈铁军中,急命其杀进福州城,而后,自己率领大军急速接应,这也是以防万一,万一前锋部队见敌军势大,他观望不前就不好了。
便是牺牲了这些人马又怎的,成就大业,哪会不死人的?
见使者远去,王玄朗伫立了好一会儿,继而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他,好似看见东面的胜利在向自己招手。
这等关头,那王玄翼小儿居然有疾?听消息说,还开始传呼诸多王子入宫了呢......真想不到......呵呵,寡人要获取王位,福州便有此事,实乃天意啊。
闽江之上,那高深的江水则仍旧在不住地翻涌着,滚动着。
不安分的江浪形成巨大的水墙,似乎可涤荡天地间的一切,其色彩,不是长空的湛蓝色,亦不是山林的墨绿色,而是银灰色,给予人心情不适的黯然之感。
不善的浪花一次又一次拍打在了摇晃着教人站立不稳的战船木板上,溅起的团团水雾拍打到船首观测远方的陈铁身上,湿漉漉的,不尽的寒意自身上绵延开来。
江水,冰冷刺骨。
春日,依旧寒甚。
陈铁伸出手去,碰着江中溅起的水珠,就像伸入严冬之际的冰窟之中一般。
霸业,于跋山涉水、披荆斩棘之中而成。
武夷山冻人的冰雪,自己,又不是没有见过,这点寒,算得了什么?
王玄翼祸乱闽朝,不配为太祖子孙,不合为闽中之主。
此番,就要正我闽国乾坤。
而今,大军初拔,锐气正盛,正当一鼓作气才好。
到底,是王玄翼的福州兵强,还是信国公的建州兵强,呵,得试一试才晓得。
不自觉间,陈铁心中竟是燃起了无尽的战意。
天公不作美,建州水军急进东下之际,天,却下起了连绵春雨。
江水愈加暴涨,随时有吞没起伏不定的建州战船的危险。
陈铁却不畏艰难,鼓舞着有点担忧的士兵,率水军漂流一日一夜,于大江之上急行七百里,突然出现在福州城外的南台江面。
此时,他们即将进抵福州城下,即将与守卫江面的福州水军发生接触。
浩荡闽江其下游河道宽阔,而上游流急水浅,故而,显而易见,在闽江下游航行的福州水军使用的必然是大船,而上游建州水军使用的自是小船。而陈铁为了多装军队,还动用了为端午节准备的龙舟。
这样以来,双方水军一旦遭遇,力量优势在哪一边,自是很明显的。
然而,建州水军首领陈铁,担任建州军先锋的陈铁,并非没有想好对付福州水军大船的方法。
时机已到,陈铁下了命令,而后亲自跳下寒冷的江水,准备潜入到敌军舰阵中,一举凿沉敌船。见主将身先士卒,建州水手心中大震,纷纷手持铁凿,一个鲤鱼翻身便跃入水中,直向船底冲来。
潜入闽江翻涌的水中,透骨的冰冷袭遍了全身,但是,陈铁心中,却隐隐有些狂热。
失败了,就叫造反,成功了,就叫举义。
成功了,建州的势力,便将崛起于闽国的朝堂政坛。
至于失败,那后果......
嗯,此行,乃是建州父老的希望所系,自是不能辜负了。
朦胧胧的江上雾团还未全散开,感觉有异动的几个福州士兵揉揉睡眼,向前眺望,却看得不甚分明。
好像,西边的江面上,有其他番号军队的身影。
奇怪,眼花了?
“前方那旗号,似是建州水军?”一个远望的福州兵说道。
“呵,建州,何曾会有水军?”有人觉得好笑,不禁道。
而建州军,确实尽力封锁了新建水军的消息。
“这......不,那儿,就是建州军,某记得,他们的旗帜、衣甲便是这般的。”之前那士兵倔强地说道。
见同伴面色严肃,要笑的福州兵觉得奇怪了,不禁仔细看向远处,口中道:“若是建州军的话......唉,奇怪,陛下并未调动他们前来,他们为何擅自离开防区?”
“唉,还是不对啊,这建州军,山里的百姓啊,如今,竟然也建起了水军?”又有个福州兵惊讶着道。
有眼尖的福州兵认出了建州兵脖颈下的白色肩巾,战船的桅杆还打着为太祖惩罚昏君的旗号......
“不,他们——是叛军!”有人惊呼起来。
叛军?!
福州将士为之一惊,已经有士兵忙去回报酣睡的军将了。
最近,王都祸事不断,先是闽王呵一些大臣遇到刺杀,之后,是吴国、越国的奸细操纵动乱,再之后,是福州军军中的一些叛党胆大包天,也不知谁指使的,竟然妄图起兵造反,杀入王宫,而今,面前又出现像是建州军的队伍。
对,无论如何,不曾有闽王调动建州军前来的消息传来,小心为上。
“前面的建州军,快停下,等待协商,再前进一步,以叛军论处!”
建州舰船自是不停,对于这批敌人的幼稚言语,他们,不过一笑置之。
当前,是要快速击败这支不知好歹的愚忠于王玄翼的看家水军。
尤溪口的福州水军已经完蛋了,可这儿的他们,居然,还不晓得。
消息与行动这般滞后——其败,必矣。
谁也不知晓,这些建州水军是怎的练成,而后向福州攻杀而来的。
然而,危急关头,来不及多想,还算清醒的福州水军忙做出了反应,匆匆调集就近的战船,便摆开了阵势。
大鱼吃小鱼,大船碾小船,特别是——南台江面宽阔,正便于福州军的大船发挥优势。
故而,行动虽然迟缓,但是,福州水军将士还是很有信心的。
陈铁的大军以长长的纵队快速行进,而强大的福州水军则以宽大正面对敌,形势,隐隐对建州军不利。
何况,福州水军,已经得到扩充,何况王都紧要,此处的军力,对前来的建州水军来说,自是强盛。
只是,较之以往,扩大建制后福州水兵的战力,就难说了。
好在,人数与舰船还有优势。
正当信心满满的福州军准备发起远程攻击时,水下敌人凿开的口子逐渐扩大了战果,如山一般的福州军楼船开始歪斜起来了。
自己的大船无缘无故地下沉?
福州水军大为吃惊,接着,他们听到了手指远处的惊呼声。
抬眼望去,敌方舰队中似乎有龙在其中穿行,并且越来越多的龙正往自己这边快速行驶而来,似是准备张开它的巨口。
“有龙?”
消息传播得很快,结合种种现象,福州兵将大为惊骇。
莫非,叛军,有神灵相助?
莫非,这龙,是上天派来惩罚他们的?
他们,浑然忘记了,当初,他们中的勇士,也是这般凿沉敌船而打击吴军的。
听到敌兵震惊喊声的陈铁笑了。
究竟,谁才是闽国之龙?
战后,自会见分晓。
不及多想,将铁凿往一名伸出头来的福州兵脑壳上一砍,爬上船的陈铁夺过他的横刀,又刺入旁边一个想偷袭的敌兵胸腹之中,之后,以之作为盾牌,直接突入准备放箭的敌阵之中,左砍右杀起来。
见主将所至,敌兵纷纷倒地,身后紧随的卫兵士气大振,往后一招手,接着,无数潜在水底的凶神恶煞的建州兵便跳上了福州军的舰船,开始大肆砍杀了起来。
福、建双方,战于闽江。
陈铁知道,建州水军新立,其水面的经验与水战技巧,只怕,还未必如这支曾与吴、越水军交手的闽国水军主力,故而,只有快速突击,借着建州久经战阵的近战优势,靠近敌人船只,打垮敌人的士气,摧毁敌人的队列,最好,破坏敌人的指挥体系,进而俘虏乃至歼灭这支福州城近围的水军。
快,要快。
几乎同一时间,诸多楼船周围的战舰已是一片混战。
一些建州兵拿下战船后,开始就地用起抛石机与弓弩攻击前列的福州舰船。
惊讶的福州兵回首一看,发现无数建州兵已经爬上了自家的船只,并充分利用了上边的武器装备打击自己的侧翼后方。
神兵天降?
他们,怎的出现在自家后部了?
惊讶得合不住嘴的福州军顿时大溃,为锐气正盛的敌人多击败,或说,就要作战时,见到同伴被杀的场景,毫无战意的福州水军直接就溃散了。
见大批福州兵几乎不战自溃,建州兵心中的鄙视更甚,原以为,与护卫闽都这边的敌人会有一番血拼的,没想到......
想到这里,众军汉士气更为高昂,呐喊者追击败逃的敌兵舰船。
陈铁也是惊讶,如今,就连闽国引以为豪的福州水军竟也这般不堪一击,这福州朝廷,究竟,靡烂到什么样了?呵,信国公为君,果真是天意啊。
只是,不知,福州城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