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翼想借犒赏收买军心,这下好了,终究弄巧成拙,呵呵,真是......有趣,有趣啊。只是,那些王玄翼派来的家伙,不知道,现在,他们有几个可能活得下来?
唉,孤这是怎么了?罢罢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哼,王玄翼,别得意多久!
王玄朗的牙关不由紧了紧。
按着原定计划,王玄朗很快抽换了一批军将文官,清除了城中还想效忠闽王的官吏兵将,还通过没收、捐助等手段改善了建州兵将的粮饷,一时城中欢呼声响彻云霄。
“报——”一名建州军斥候赶忙踏进了州府的大堂。
“讲。”王玄朗缓缓转过身来,淡淡道。
“建州城东南面数里之内突然烟尘蔽日,旌旗遍野!”
王玄朗面色严峻起来,自己控制的那些兵马不至于这么快便到达建州城,如今看来,这来者不善啊。
“行了,下去吧。”对斥候说罢,王玄朗又对就近的一名传令兵说道:“建州城将士全体集结,准备待命!”
“遵命!”传令兵行了个军礼,忙躬身退下。
王玄朗面色凝重起来。
此时,建州军不少还散落在州城外面,还分布在各地,现今,城中只有数千人马。
估计看来,这支兵马是那个多疑的王玄翼派来的福州驻军,虽然要跟他们打一仗,但是,自个还是没想到他们来得这般快。
王玄翼还是有留下心眼的,他,仍有在建州屯驻着一支较可信的福州兵组成的大军——以监视可能的反叛势力。待这支福州军听闻建州城中奇怪的声响变动,很快便一路急速挺进,直直推进到建州城下。
这时,都指挥使潘师率部驻扎在城西的崇安溪畔,副都指挥使吴行则率部驻扎在城南松溪南岸,两部大军夹河列阵,深红的衣甲甚是鲜明,而且,无数旌旗相望,不尽钲鼓相闻,声势一时颇为浩大。
登楼瞧见这般景象的建州军将士,看着那擦得发亮的刀枪,还有那甲片倒映的光辉,以及森严的庞大军阵,虽然之前甚是鄙视福州军的战力,但到了这等关头,还是不由心生惧意。
据说,对面的福州军,足足有四万人马!!!
见众多兵将面有惧色,见势不妙的王玄朗却是面带不屑,抬手虚指,大声道:“建州缺乏粮饷,定然无法供应大批福州军,所以,福州来的驻军,必定不可能达到四万之众。虽然号称四万大军,实际上,不过虚插旗帜,散开阵列,想借这气势来惊吓我军而已,究其事实,必然不过两万人马。
再看,福州兵没有趁势打进建州城,这说明——他们的指挥官,不过是个庸才!匆忙立寨拒守,而不攻城,可见他们远来疲惫,必是久不操练,如此弱旅,兵卒再多,也不过是给我等送人头而已。我等建州军久经大战,悍勇无匹,对付这等土鸡瓦狗,但首先以精锐冲击,挫动其锐气,则其士气大挫,届时,便可乘胜进攻,一举大破全军,必然得胜!”
话方落罢,众军官脸上顿时显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见众人的勇气被激起来,王玄朗正色起来,右拳上举道:“何况,我等作反,已是犯下滔天大罪,如今不想全族被诛杀殆尽,只有——歼灭眼前这股敌人,破敌,则富贵可待,兵败,则尸骨无存!如今,唯有——杀!”
“杀!”在场的建州将士咬牙切齿,脸色涨得通红,纷纷上举右拳。
“杀!”这话顿时传遍建州城的每一名将士。
分析了下敌军兵将的武勇、才能,王玄朗迅速选拔精锐部队,准备出城迎战,很快又唤过心腹手下,叮嘱道:“快教人向吴国求援,教他们维持我闽国正义。”
根据斥候回报,城南的福州军阵势渐渐有些松垮,是个进击的好方向。
刷的一声,建州南门大开,一队队勇士快速地出城组成进攻阵势。
瞧见的福州军将领只是惊讶,对方居然不把自家放在眼里,不过,又觉得自家这军阵庞大,对方不过是想来送死,抑或是,前来投降,便有点无所谓了。
趁着福州军不为所动的空暇,三千建州勇士很快集结完毕,紧接着以宽大阵面快步狂奔,就要涉水进军。
似乎是因为奔跑快慢的缘故,众多建州勇士拉开了距离,而且隐隐形成利锥一般的进攻阵型,后部厚实,前端尖锐,势要刺透敌阵。
嗒嗒嗒,溅起的溪水拍在戎服上,拍在甲胄上,沾湿了建州将士的衣甲,然而,他们仍旧不管不顾地挺进,脸上,只显现着无比的坚毅。
近了,就要近了。
而福州军将士,看上去似乎无动于衷。
距离,在快速拉近。
于是,越来越对的福州军做好了准备,开始瞄准渡水将近溪流中心的建州军。
兵法云:渡河过半,击之!
接着,无数弓箭射入要跨越溪水的建州军阵势中。
漫天的箭雨噔噔噔地落在铠甲上,不时有人不幸中箭倒下,其余前进的建州士兵不顾溅起到脸上的水珠,也不看不少被杀伤的同伴一眼,只是悍勇无畏地狂飙急进。
要争分夺秒,接近敌军,施展所长——肉搏近战。
悍不畏死?
福州兵微微一滞,继而赶忙加紧了攻击速度。
便在这时,建州军原有的侧部迅速再分出左右两翼,以至全军分成了五部,中间两部凹下去,最中间和两边部分凸出,似乎是要做出钳形的进击态势。那最外部的两支力量,循着弧形路线,极力避开弓箭,一支进入城南福州军的西面,逐渐插入在两部福州军的结合部,另一支旋转着往其东面而去,势要敲打福州军的侧翼。
分散的箭矢,一时削弱了对建州兵的杀伤。
突然的变化教福州兵稍滞,但仍觉得最中间那部分建州兵突进最快,是个威胁,便打算集中强大火力,将他们一举射杀殆尽,而后,再转过头来对付晚到的侧部两支建州军,最后,挟大胜之威势,将来敌全部歼灭在溪畔。
可是,他们发现,最中间的那部建州军铠甲最为精良,况且将近自己阵地的时候,却渐渐放缓了脚步,以至于被杀伤的人竟是不多,福州兵大为惊讶。
而此时,已经有人惊呼起来,原来,东面的侧翼建州军却在这个时间高速接近,看势就要嵌入福州军的阵地,再看他们熟练的动作和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像是凶猛的百战老兵,这说明——中间的建州军不过是吸引火力的幌子,侧翼建州军才是攻阵的主力!
他们,错判了形势。
而由于对面火力打击不甚强劲,进行侧翼迂回的那部建州军将近福州军大阵了。
紧急的瞬间,福州军忙调集更多的弓箭手前往右翼。
这时,最中间的那部建州军,见机却加快了突击的步伐。
福州兵再次奇怪,到底哪部是攻阵主力?
“右翼戒备!”
“全体戒备!”
福州军的指挥,显然,有点乱了。
“唰唰唰——”女墙后隐没身子的建州士兵不失时机地出现在城头,很快便将弩箭射出,因为早已预备好多架弩机,致使攻击波似乎连续不断,之后,便射入了福州军前排的长枪手和巡视的军官、部分弓箭手队伍中。
一面大旗被射倒,福州军的气势顿时为之一挫。
建州军的弓箭力量不足以压制对手,弩箭虽然强劲,但是操作复杂,以致于射速较慢。于是,建州军便趁着福州军的箭矢被吸引在攻阵建州兵身上时,或说借着部分勇士的牺牲,而突然出击,顿时打对手个措手不及。
而建州军的射手更是不满意些许杀伤,将目标锁住了一众敌方军官身上。
呼啸而过的巨大弩箭撕裂了看上去防护良好的铠甲,将一个巡视前方阵型的福州军指挥使捅了个透心凉,尸肉直接自受到惊吓的战马上四散飞溅开来。
见此情景,无数福州兵登时大哗。
趁这福州兵慌乱的时刻,建州兵急速冲击其大阵。而东面侧翼进攻的建州兵,已然如重锤一般,瞧着福州军的阵型松动之处,便狠狠砸了进去。此时,另两部同伴也已经抵达。于是,三支浅红色的北面急流飞快与深红色的南面洪流撞击在一起。
箭雨毕竟给予了福州军不少杀伤,靠近的建州兵瞅准机会,挑开对方有点分散的致命长枪,而后方持盾的同伴猛地冲上来,借着飞奔而来的冲击力撞上对方刀盾手。剧烈的冲击,使得福州军的阵势崩裂出了口子。而原先凹下去的两部建州兵也跟了上来,就势扯大敌手阵线裂开的缺口。
抵近的建州兵,靠着盾牌的掩护,将横刀顺着枪杆滑了下去。不少来不及调转矛头的福州长枪兵,睁大眼睛瞧见明晃的战刀向自己腹部捅了进去。
带头冲锋的营指挥使陈铁一马当先,向西跃入了福州军矛头森森的大阵。
刚撞倒一个敌兵,闪着寒光的矛尖便从各个方向刺来,一把横刀在手中挥地密不透风,似有无数梨花飞舞,瞧见一个薄弱的方位,陈铁就地猛地一滚,砍断一个敌兵的大腿。
“啊——”凄惨的叫声响起,众多盯着陈铁看的福州兵紧张起来。
众多长枪犹豫了下,再次齐齐伸来,陈铁干脆将之一揽,腾出另一只手来前送,划过一个个敌兵的脖颈,带起片片血雨。后面一个敌兵看准机会,就要砍来,却被敏感的陈铁反身一瞪眼,禁不住颤抖着后退了几步。
陈铁旋了个身,将刀重重击在伸出的盾牌上,震得那刀盾手直觉得五脏六腑翻涌,以致站立不稳,身子侧转了下。陈铁却是不依不饶,将盾牌用力拍在其太阳穴方向上,而后侧转,怒目圆睁,对着一名想要险中求富贵的敌兵,大吼了一声,将其吓得瘫软在地,而其耳膜则是不住地出血。
将眼往四周一扫,被看到的福州兵不禁后退。
那名被敲击的士兵呆立了许久,而后注意到他的同伴瞧见——他的额头上、眼角边、鼻孔处、嘴角下等地方纷纷涌出红血,而脸只是僵硬,之后,便软趴趴地摔在地上。
一震之威,竟至于斯!
震惊间,福州军的阵脚有些松动。
飞快地抹了把遮挡视线的血迹,陈铁转身一个使劲,又将一个偷袭的敌兵砍作两段。
尘土飞扬,是一名骑马的福州军武官,自陈铁背后疾速奔了过来。
那扬起的厚背马刀,竟是寒芒四射,落到陈铁的眼中,有点刺眼,乃至,一时看得不甚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