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击在地面,激起一阵阵灰尘,地面在震动,直敲打在旁观者的心头。
而此时,陈铁却是显得有些呆滞。
很快,那疾速驶来的战马,就要近了,而那武官的嘴角,更是浮现轻蔑的冷笑。
吓呆了?
突然,就在马刀劈来的瞬间,陈铁动了。
无比的惊愕,自武官略显苍白的面庞露出。
可是,迟了。
但见他错身而过,刚好躲过了那武官伸出的刀尖,而后却猛地自侧后对其发起攻击,一面以方盾往上挡住来者再次劈下的马刀,另一面,却趁此时将横刀使劲插入马腹,并顺势将那带马连人一推,又抽出刀,狠狠砍入要倒地而来不及反杀的那武官右肩披膊上,手中仍不停,又刺入了对方的腹部。
紧接着,又将横刀狠狠拔出,喷泉一般的血流洒在原本鲜亮的甲片上,在日光的倒映下,愈加耀眼夺目,而后,那血滴滚落着,滚落着,凝成更大的血珠,顺着甲叶的边缘向下流淌开来。
环视四周,陈铁发现,原先紧随自己的战士居然不见了。
再看,他们已经被调集来紧急支援的众多福州军包围。
福州军,仍是人多势众。
不放弃!
抹了把血水,露出坚毅的脸庞,陈铁反身杀回。
但,只见面前层层甲兵。
福州军的都虞侯大声呼喊着,源源不断的士兵自后方赶来。
夺过就近敌兵的一杆枪,直接向冲来的敌兵投掷过去,强劲的长枪自胸膛透出,再往后,将后边的来人扎成一排。
但是越来越多的福州兵盯住了他的部下。
这支实施侧翼打击的建州兵,明显是要击打在自家前排的后方,与前边的同伴合兵一处,搅乱并突破他们的阵地,乃至,妄想全歼福州军。
双方的士兵,不仅戎服是红色,连各自的双眼更是通红通红的。
浅红衣甲的士卒口中呐喊着,战刀飞快挥舞着,不断砍翻包围而来的敌将精锐卫兵。
可是,多少有点——双拳难敌四手。
更重要的是,对方良好的甲胄多少阻滞了建州军的攻势。
大喝一声,如杀神天降,陈铁一跃,立马压倒一个敌兵,顺手像抓小ji似的将另一个敌兵提起丢出,很干脆地砸倒数个卫兵,之后手里不停,砍翻多个包围本部的敌人。
猛地,陈铁发现,方才与骑马的敌军武官交手后,自己的刀,此时,已经有点毁损。
众多的悍卒迅疾聚拢在陈铁身旁。
“杀!”陈铁的刀尖直挺挺地指向西面。
放眼看去,才交手没多久,福州兵被斩杀的部众,竟然高达千人!
福州军,果然不堪一击。
王玄朗大喜。
敌人,已然快速增强了前方与右翼。
见到指令,建州兵调转刀口,向敌阵左翼猛砍猛杀起来。
自右翼攻来的建州兵,其实,是想与威胁左翼的同伴汇合?
众多福州兵匆忙向左聚集。
观察战局的王玄朗瞳孔一缩。
现在,附近的百姓必然还怀疑吾的实力,不敢应募,而建州的大小豪族,大多没有发出归顺的信号,显然,也是持着观望态度。如今,福州军若是围而不攻,以大势威逼,那么,震慑于闽王王威和福州军队众多的建州兵将,势必可能要一哄而散,甚至,可能献出自己来反水,那时候,可就真是回天乏力了。
即将接近福州军左翼,陈铁忽地将手中的方盾横着一抛,打出条道路,折向左后方,身后跟出来的部众却有些少。
福州军很不爽这支敌兵如入无人之境,想要集中兵力,一口吃掉他们。
而前方厮杀的建州兵,虽然推进了好一段距离,可还是没能进入方阵的核心。
这部福州兵将倒是有两下子,没有一击即溃,陈铁赞了下,心里又不禁道,只是,离崩溃,不远了。
又被截留了一些手下?陈铁低骂了句,再次率领部属反杀。
忽东忽西,福州兵一时不能判别他的攻击方向,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要让敌人更乱,不能教他们整顿行伍,集中兵力。
无数调来的福州兵死死看着陈铁,逐渐逼近,想要收缩包围圈。
一名远处的弓箭手则将箭矢对准了风头正劲的陈铁。
这些为虎作伥的福州兵将,就该死!
想着,陈铁睁大眼珠,而左手更是快,竟如铁钳一般,愣是抓住并捏碎了一名逼近敌兵的喉咙,而后转身,将其充作盾牌抵挡住刺来的无数刀枪。
隐隐感觉,战场上有尖锐物体瞄向自己,陈铁猛地歪了下身子。
“呼——”一支冷箭洞穿了正要向自己劈杀来的敌兵。
估计了暗敌的方位,陈铁索性将刀做飞镖回敬了过去。
那把刀口有些翻卷的武器,直直没入那名弓箭手的胸膛,将其钉在原地,不动了。
而后,陈铁又夺过面前那名倒来敌兵的横刀,瞅见又一名跃马扬鞭而来的敌将,腾地飞起,将他拽了下来,压倒一个敌兵,待站起时,手中已然多了个人头。
步伐变幻无常,陈铁在敌阵中左冲右突,一时之间,竟是无人能挡。
无论福州兵,还是建州兵,一时心中俱都大震。
鲜血溅了一脸,星星点点的,加上杀红的凸出双眼,显得有些可怖,再配合原本浅红的戎服,血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流,陈铁已是被映照成血人一般。
昂首立在当地,陈铁提着淌血的横刀,左手将首级丢至上空,便往右胸重重一捶,大声疾呼:“建州军——万胜!”
“建州军,万胜!”心情澎湃的部属纷纷大声呼道。
“建州军万胜!”不少镶嵌入福州军中心的建州兵亦是齐声大喊。
勇不可当!
福州军的气势再次为之一夺。
待到往上瞧时,福州兵们却发现,那落下的首级有点熟悉。
是——“都将!!!”
有人情不自禁地喊出声来。
于是,阵中的福州兵大溃。
原本,陈铁还想率部打穿敌人后方的,倒是惊讶于这般的意外——敌军,自行崩溃了,那么,就不客气了。
斩将失旗?
战意顿失的福州兵纷纷逃跑起来。而他们的敌人,却是士气大振,趁此在大阵做了无数个对穿。
城南。
福州军,大溃。
瑟瑟寒风中,深红色衣甲的城西福州军,却没有加入到激烈的战场,只是整肃排列,按兵不动,紧紧望着河对面如狼似虎的敌军,似乎,随时准备接应冲杀。
都指挥使潘师犹豫着看向了建州城城头。
他们,会不会趁着自己救援之际,从背后捅刀子?
要不,分出一部分军力支援?
原先插入敌军结合部的建州兵军官将背后的小旗抽出一展,顿时,原先观阵的部下如猛虎下山一般,大喊着扑入敌阵。
这支生力军的加入,顿使得有利的形势倒向建州军一边。
潘师正要命令出击,却发现前面的兵将脚步稍稍退却,而两腿,更是不住打颤。
原来,岸对面的福州军一声嚎叫,向自己这边赶来,其身后,还跟着紧随的彪悍建州兵,而他们当先的,却是一个浑身血污、煞气满满的杀神。
潘师圆睁怒目,将刀往前一指,大喊:“后退者斩!我军势强力盛,可以痛歼疲惫的敌军,获胜立功,诸位且共同努力。”
可是,话声慷慨,却无人当回事。
当建州军将及岸边时——建州城西的无数福州兵向后涌去。
情急之间,潘师忙砍倒就近的一个士兵,其他士兵见此,却是绕个道,撒腿便跑。
他们,真的崩溃了。
首先崩溃的,自是心理防线。
他们看见,那建州兵在同伴军阵中大肆砍杀的场景,竟如同狮虎追逐麋鹿一般。
而当心中毫无斗志时,再鲜艳的甲胄于兵仗,于兵士而言,都只是一种无助于事的点缀。
无人在岸边抵御来敌,连简单的牵制骚扰也没有。
他们的弱,实在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一大群建州兵心里不屑,很快便呼啦啦地抵达对岸。
建州军,四向奋击。
福州军,一哄而散。
潘师大惊失色,久不经大战,福州军衰落至此。
相对较为能打的吴副都指挥使那一兵败,这边就直接崩盘了。
“福州军已然败绩,那潘将军,还不下马投降,或可饶你一命!”远处的疾喊传来。
“某为闽国将,誓不做叛臣!”潘师也大声回应,继而转身,大声呼唤手下回身厮杀,但是,溃退的人潮涌来,推挤着折了他的马。
座马站立不住,侧着便倒,反而带翻了他,接着,他眼睁睁地看着无数溃兵的军靴从自己身上跨过......
建州城西,横七竖八的尸体及其刀枪与脏乱的旗帜、破损的盾牌胡乱交错,红日的微弱光辉照照耀在沾着血滴的亮铠上,反射出奇异的暗黄光芒。不尽的血水混合了有点湿润的淤泥,一起顺着一条条土地的纹路流进溪中,形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此战,福州军一万多人被杀,投降、被俘、溃散乃至自相践踏而死的难以计数......”建州军将领欣喜起来,拱手向王玄朗禀报道。
没想到福州兵孱弱至此,实在不像我闽国军,而那福州军武将对王玄翼倒是忠心耿耿,可惜,士卒不堪为用,建州文官潘祐摇头叹道。
“我军大胜,王业可成!”王玄朗脸露笑容,心里暗道。
潘祐可以想见,这番大战落定,建州多个属县的士兵,几乎将都出现哗变。短短数日之间,闽北的军队便将纷纷换掉效忠的对象。加上事先准备妥当,很快,几乎全部建州军便将都倒向信国公,或说——他们眼里的新任闽王。
抬眼远望,一面大红旗上的闽字已是被锐利的箭矢从中间扯开,沾满了零落的污泥与血迹。
见此,潘祐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杀进福州,我王为主!”不知谁带头大喊。
“杀进福州,我王为主!”建州军将士纷纷应和。
这似乎慷慨激昂的军中呼声,一遍遍地在闽北上空响着,响着......
“是谁在房外喊叫?”正在梳妆的华浓眉头微皱,握住了宝剑。
“唉,小兄弟,知识改变命运,科技引领未来,唉,古人有云:开卷有益,这读书,可有大大的好处呢?你知道乱七八糟的典故吗?”林苏脸上泛着源源不断的笑意,像拐骗小孩童的大叔一般。
龟公一脸错愕。
你,到底搞什么鬼?讲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哎呀,小兄弟,这可不行,你想,大家都是干这龟,嗯,打手的,那你怎样才能在同行中脱颖而出,出人头地?啊,你晓得腹有诗书气自华吗?这引经据典,能说会道,才能让你在这招待公子、郎君的时候,噔噔噔,教人眼前一亮,呵呵......”说着说着,林苏眉开眼笑。
听到“出人头地”,龟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而堵住楼道的小婢双手叉腰,有点无语。
这个对娘子无礼的讨厌家伙,不是,不是要见姑娘吗?
现在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