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地方啊,好生奇怪,不过,噼里啪啦的声响,很响亮啊,哎呀,飞来飞去的,这事好热闹,好好玩啊,回去我也要弄一个!”
“回去?弄一个?啊!郡主,千,千万......千万不要啊。”一想到国公夫人暴怒的样子,俏随从忙摆摆手,浑身则打了个冷颤。
“哎,奇怪啊,这小小瘦瘦的酸诗人,怎么打得过那么凶......凶悍的泼皮?”郡主歪着脑袋,好像发现了一个很神奇的问题。
“自然是......呃?”刚想回答,俏随从猛觉得,这问题——似乎很深奥,自己,也答不上来。
“看,那一大群人?这是做甚?”
突然,一队伍走过,面前的人影也没了,俏随从愣了,继而忙喊:“唉唉,等等,郡主!你等愣着作甚?还不快追啊!郡主要是丢了,仔细你等的脑袋!”
“是!”
哇,这林苏,这等关头,还有琢磨钱财的闲情逸致?
啊,此人,唉,实在是——教本公子不想多说。
“唉,诸位,对了,那位小兄弟,可晓得这苹果为什么往地上掉吗?河水为什么往东流吗?人为什么可以站在地上......”林苏仍旧喋喋不休。
提刀的众差役纷纷侧目,这家伙,很不配合啊,这一路上,完全,没有被逮捕的觉悟嘛。
终于,有个年轻的差役忍不住了:“为啥?”
“就是——”林苏脸带微笑,拖长话音。
“不告诉你。”
“啊......”
折腾这么久,居然......如此,怎么,那么孩子气啊?
“好吧好吧,告诉你——因为所以,科学道理。”
“呃......”
这人,果然是读书人啊,他说的话,自己听不懂哎,莫非,是出自什么经书?
唉,不就是关于地球的万有引力嘛,读书少啊你们?林苏叹息着摇摇头。
“唉唉,那个啥,说你呢,老实点,少叽里咕噜的。”
于是,林苏瞬间变成安静的美男子,自然,是自己以为的。
没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目的地。
回头一看,哇,自己差点要名闻王都了,这围观的人,黑压压的,真是不少呀,果然是欠娱乐的时代啊。
“哟,就是那人,胆子很肥的啊,光天化日之下大闹丽春楼!”
“真是呆子。”
“不,是傻子。”
呃......说哥坏话?
林苏猛地转身,而目光扫视人群,想要记住那些背后嚼舌根的家伙。
“哼,这人,真是——”某个听者一顿,突然激动起来:“哇,好拽呀。”
“呃......”
唉,一活宝。
没再理身后的观众,林苏自我欣赏起古建筑来。
那大门上挂着一个黑色牌匾,上面写着几个繁体字——“长乐府衙”。
瞧这长乐府衙,坐北朝南,分中、东、西三大建筑群,以及一些署外建筑。至于其东西两侧,是钟鼓楼,为上下两层阁楼式建筑,单檐悬山顶,周匝围廊,颇有高耸入云之象。再瞧旁边那左右对称的狰狞石狮,顿觉庄严肃穆之感扑面而来。
走进渐觉,钟鼓二楼,以青砖砌筑城垛、劵洞,踏道,上筑阁楼,广深三间,而那大门面宽三间,进深四椽,明间辟门,两次间青瓷砌筑扇面墙,饰以多种砖雕,屋顶灰脊灰兽,筒板灰瓦装修,看起来庄重典雅。
“没见过府衙啊,哼,这死小子,还不快走?!”
林苏呆的有点久了,凶恶的斥骂之声从后传来。
被挤了一下,不自主地往前走去,稍稍觉得,自己的手心,竟有点湿润了。
呵,居然,有点小紧张,自己,突然置身中古时空,以一介小民之身,对抗权贵势力啊。
进则生,退则死。
嗯,不管如何,林苏,必须——生。
天色,竟渐渐暗了,感觉到一股冷意,林苏稍稍紧了紧衣衫。
“传林苏。”
想着想着,踏以坚定的脚步,拾级而上,又顺着中轴线而进,很快便来到了大堂。
其实,当初差役们到来时,林苏很想说,在场的弟兄们,舍身赴死这等伟大的事情,哪位愿意干就去吧,如果不幸,那么,明年的今天,哥给你的坟位上香怎样?好,就这么定了。结果,结果,直接抓人啊,一来就看上哥了,以为,哥很与众不同啊,呃,好像,确实是这样。
那碍眼的李捕头,对,其实就是一捕头,好听点才称这等人都头的,方才,一直与那妇人嘀咕着什么的,看向自己的目光,尤为不善,呵,差人倒来得挺快的啊,这些刮油水的官府办事,向来是无利不起早,而今按照时间,较以往要快,如此看来,很有官商勾结的可能啊,不,是肯定吧,这丽春楼非简单货色,买地方上的平安,不会在衙门里有些人?
此时,身后声音,有点大,仿佛,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
那些家伙,才是真正地激动不能自己啊。
“王十一郎,方才我等做的,可真是平生奇事啊。”
“此言甚是啊,啊不,是卫道义举,啧啧,我等竟做了护圣大事,只是,可惜了......”
“可惜怎的?”
“唉,方才砸得不过瘾啊。”
“对了,楼上那厮,该不会从此不能行人道了吧?”
“想必......会吧,哈哈,坏了那玩意,真是......好极了。我等行正道,不必在意。来那肮脏之地者,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这样,也可防止其去害无辜女子,败坏王都风气,圣人在天有灵,必会赞许我等所为。”
“王兄弟,你说甚?行人道?他怎么还能行人道?这怎么对得起我等,怎么对得起我等的伟业?某,方才明明对准那要害给了他教训啊,不行,不行!”
“对,还有某,当时,某明明左一角右一脚的啊。”
窃窃私语之声传入耳中,李捕头本就难看的脸,愈加阴沉起来。
自己,严重低估了丽春楼所遭受的破坏程度啊。
此番,不仅是为了交差升官。平日里,这丽春楼,其实也是有给自己一份孝敬钱的,不,平安钱的,自然,即使没有上面的人来叮嘱,自己,也是要照看着点的,没想到,居然出了这么个档子事。
再想丽春楼一那片狼藉的样子,再想那些恩客受了惊吓的样子,只怕,今后“丽春楼”三字,将会给予他们不小的心里阴影,来日,他们还敢来吗?
丽春楼的生意,几乎是完了,尽管,一些家闹事的东西将吃不了兜着走。
这,不亚于被狠狠地扇上一巴掌,岂止是威风扫地?
这帮书生,自然,一些纨绔也在内,实在,太狂妄了!
他倒是想都抓起来狠狠给个惩罚,只是,世家之人也不是吃素的,那,非世家之人呢?尤其是——李捕头咬牙看向始作俑者——穿着相对寒酸点的林苏,继而冷笑起来。
据说,就是这家伙挑头闹事的,长乐府衙的诸多酷刑,没尝过很遗憾是吗?小子,会有你好受的。嗯,就先让这家伙遭受些“快活”,这寻常的士人嘛,一定受不住的,届时再尽可能攀咬些没眼色的东西,哼,到时教他们后会都来不及。
猛想到杨雅,林苏心里突然平静起来。
这杨雅,收到礼物,或说,看到信封,是会咬牙愤怒呢?还是会掩嘴咯咯笑呢?呵,这......有待观察啊。哇,到了这等时候,哥,居然还想着这事,真是——处变不惊、淡定自如啊,为自己赞一个。
忽然,李捕头的笑意又收住了。
只是,此人到如今,为何依旧如此沉着,而且,居然将那张狗儿一众打得头破血流,莫非,也有人手,也有靠山?
想到这,李捕头稍稍讶然,觉得这家伙有点不简单,但心里怎能憋得过那口气啊,而且,宫中那位,也不是吃素的,怎能怕了他?嗯,这家伙,一定是虚张声势,虚张声势,呵呵,等着。
张书吏亦是讶然,这前头被押之人,自己,似乎见过,对了,是那次——那次,自己随族兄前往杨仆射府邸查案,准确说做档案来着,这人是......是府上的书童!看那样子,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捕拿的是什么人啊,要不要前去帮下忙,不过,杨府人都不见得着急,自己着什么急?这书童的地位......恐怕不高吧。再者,呵,某做事这么久了,道道还不门儿清?要伸出援手,不也得缓一缓?这雪中送炭,不才会更获得人家的感激吗?
这人就是传说中带头闹事的林郎君?倒是有些风仪,可是,你惹谁不好,偏要惹宫中那位呢,罢了,反正,终究得死,那,就发挥发挥余热,助本官平步青云,这,岂不是很好?
“来者何人?”
惊堂木一响,便见那身着绯红色公服的判官一脸严肃地端坐在堂上,而一众差役站列两侧,倒八字摆开,一股冷冽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的确,是有点儿肃穆的杀气,但,比起久战沙场的建州军,呵,差远了。
“士子林苏,见过府君。”林苏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道,心里却想道:只传自己上堂,显然暗自认定“主犯”是自己了,呵,这下,事情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