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张满是血迹的脸总是在我的眼前挥之不去,使得我神经质地不断搅着自己的手指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先是公司破产,然后是这场车祸,好像安曜南遇到我之后,就没什么好事了。
难道我真的就是他的劫难?回到洛城,本意是帮助他站起来,但是不是帮倒忙了呢?
越想心情越发的沮丧,难受得好像胸前压了一块大石。如果安曜南真的因为我的原因而出现什么不测,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不断地乞求上天,希望老天爷可以救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忽然有一双大手抚上了我的双肩,我整个人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回转过身,对上宇琛担忧的眼神。
“予暖,别怕,还有我在。”随即他也和我并排坐下来,搂着我靠在他的肩头。
这场突如其来的交通变故让我的神经一直高度紧张,而宇琛的到来使我有了一个压力的出口,我卸了强撑自己的力量,泪水倾斜而下。
回洛城这个决定可能一开始就是错的,如果我还呆在俞城,和宇琛过着简单平淡的生活,与安曜南之间就像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岂不是更好?现在我们三个人都卷了进来,都彼此感到痛苦。
只盼望手术快快结束,是死是活给我一个确定的答复,终结这无边无际的苦痛。最害怕的就是让人在绝望中等待审判。
当手术室的红灯灭掉的那一刻,我立马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围到了手术室门口,扯住走出来的大夫,一句不等一句地问道:“安曜南情况怎么样了?伤得严不严重?他还活着吗?”
见此情形,宇琛忙过来拉开了我,平静地对着医生说:“医生,病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估计是刚才被我的举动吓得不轻,半天才缓过神来,颇为为难地说道:“伤得很重,初步来看,他的大脑受到了很大程度地撞击,脑内出现损伤,如果两天之内醒不来,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话音刚落,我的头顶仿佛响过一阵惊雷,随即一阵头晕目眩和恶心感,眼前的东西都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最后整个人就这样直直地倒在地上,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
人在承受不住的时候,昏倒也是一个很好的逃避方法。我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只是希望跳脱眼前的现实,眼睛紧闭着,可是脑海里却回响着安曜南的那些绝情的话,每每咀嚼一边都泛着彻骨的苦味。
我不得不接受他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半年前我离开他的时候,不也将同样深重的痛苦强制性地给了他吗?这就叫一报还一报,在两个还相爱的人身上绝对有效。
记忆里像电影一样在重现,我伸出手,想留住那些美好的时刻,奈何聚散流沙。直到我被一个安曜南死去的恶梦惊醒。
“曜南!曜南!”我呼喊着,即刻从床上坐起身,浑身都被汗浸透了。
“予暖,怎么了,做噩梦了?”宇琛抓住我的双手,极力将我拉回现实。
好不容易平复好自己的呼吸,我立刻想到了自己的第一要务,追问道:“安曜南呢?他现在出来了没有?”
“嗯,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现在在重症监护室,医生说要观察两天再说。”
一秒都耽误不得,我立即从被子里爬出来,趿着鞋子就要走出病房,我要去看他,现在就要!
“予暖,你冷静点!”宇琛追上来,双手按住我的双肩。
“你叫我怎么冷静,他现在生死未卜地躺在那里,我只是去看他一眼还不行吗!”我情绪激动,对于阻挠我的一切事物都很愤怒。
“他现在还在隔离,医生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你这样……”
“我不管!我不管这些!我现在就要去看他!”我推开他,兀自往门口冲。
“好,予暖,你听我说,你这样过去只会让事情更乱,我去和医生沟通,你冷静点,在这里等着我。”随即他硬是将我摁在椅子上坐下来。
我整个人都乱了阵脚,听到他答应去沟通,竟也出奇地安静下来,乖乖地坐在那里等着。我知道自己现在去只会添乱。
不一会儿,宇琛就回来了,淡淡地说道:“走吧,我带你去,但只能在玻璃窗前看。”我立刻就跟上去了,能看他一眼我就很满足了。
安曜南的头上和脸上都缠着绷带,只露出两只眼睛,身上接连着不知名的监测仪器,看起来好像随时会昏过去一样。我趴在玻璃窗上,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和酸涩,要不是因为我,他会这么倒霉地躺在这里吗?
悔恨自责齐齐涌上心头,我忍不住敲打自己的脑袋,对自己的怨恨也达到了顶点,为什么会这样呢?
“予暖,你别这样!你不要折磨自己啊,他已经这样了!”宇琛立马阻止了我的疯狂举动,一手束缚住我的手腕,硬是将我摁在怀里。
“我该怎么办?是我害他成这样的,宇琛,你说他会不会死啊?他死了我可怎么活啊?”我说话已经开始有点疯癫。
“不会的,你不要乱想了。”宇琛摸着我的头,尽力地安慰我的情绪。
“可是医生说他要醒不来了,情况很糟糕啊。”
“再等两天,才会有结果出来,你不要下定论,我陪你一起等着好吗?”他细细地开解我。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还没等完全靠近,就听到阿杰的质问声:“都是你害得!我叫你滚远点,你却偏要粘着他!现在你是不是很满意了!”说着又气冲冲地朝我逼近。
英姐也跟着来了,和宇琛挡在中间,一起劝解着失去理智的阿杰。我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愿,这件事情我确实有责任。
有大家的拉扯,阿杰也靠近不了我,不敢把我怎么样,只是用刀子一样的目光剜我一眼,便走到了玻璃窗前去看望安曜南。
当他看到安曜南满身缠绕的绷带时,还是忍不住又发作了,朝着我大声地吼道:“陆予暖,安先生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