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水平——比我高啊。
我在一边,用隐身状态腹诽着。
“士不可不弘毅,不过死而后已罢了(注5)。”山本接着说。
“‘道者,所由适于治之路也’(注6),‘原于天命,发为人道’(注7),无非是主的意旨赋予我们的天赋权利。我以为,日本未来无论如何变化,都应该追求普世的价值——机会均等、自由、人权和正义。元帅阁下以为如何?”
在说到普世的价值之后,司徒雷登用英语问道。
“平等、自由、人权和正义,这些自然是极好的”,山本站了起来,来回踱着步子,“只是要像美国那样实践这些东西,没有美国那样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大概是不行的吧。”
山本停了下来想了想,继续说:“不,即使有了那样优越的自然条件,大概也是行不通的。我听说在福特先生的工厂里,工人享有丰厚的工资,以至于华尔街日报批评他‘把圣经或者宗教的教条应用在了不该应用的地方’,甚至批判他的做法是犯罪的行为。然而这优厚的工资是多少呢?一天5个美元。与此同时,福特公司一年赚取6000万美元利润。经济地位如此不平等的情况下,造物主的意旨又有什么用呢?”
司徒雷登听了山本一本正经的回答,脸色有些不愉:“这不是马克思那一套么?难道阁下不希望在日本复制美国式的成功,反而寄希望于赤色革命么?”
山本道:“历史从来没有简单的重复,每个国家面临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出于各种考虑和限制,往往会做出一些特有的选择和解决方法。不幸的是,美国人总是以为自己的经验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而强加给别人。”
“难道历史的成功经验不好么?难道一群农民读了几本翻译来的小册子就臆想着去建立一个连神话传说中都不曾存在过的国家这样无谋的妄想,也比历史更好吗?”
司徒雷登愤怒了。
山本洒然一笑:“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司徒雷登在胸前划着十字,应道:“因为国度、荣耀、权柄,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
沉吟了一下,司徒雷登收敛了自己的愤怒,仿佛那愤怒从未出现一般:“那么说到底,我们之间的价值观,并没有多么大的差别。”
山本颔首道:“我们所祈求的,无非就是国家和平,人民幸福,无复战乱,人人得凭其劳力和智慧丰衣足食,人人得享有其身为人的尊严罢了。”
司徒雷登沉默了一下,低声祈祷着:“我们在天上的父,……,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陷入诱惑,救我们免于凶恶。……(注8)”
念完祷文,司徒雷登道:“山本阁下,我以为,为了维护和平、共同促进人类福祉,在贵国人民争取民主人权、反抗专制暴政的事业中,美利坚合众国会是您和日本人民的有力盟友。”
“日本人民欢迎所有真诚的友谊。”山本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觉得从最基本的角度来说,日本作为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首先需要的便是平等和中立的待遇,既不成为某个列强的附庸,也不会主动或者被迫参与到什么政治或军事同盟里去反对某个国家;日本是个只有靠贸易才能生存的国家,我们愿意和一切国家为了推进机会均等和自由贸易而合作。”他微笑着盯着司徒雷登的眼睛说道,“我觉得,我们需要很多的时间来详细地对这个些问题加以讨论。但就像我之前说的,至少是需要在更加正式的场合。”
“当然,这方面是我疏忽了。”司徒雷登点点头,“合众国十分欢迎您这样勇敢而优秀的人才,即使我们的立场不同,但是您为了自己的国家而奋战的英勇姿态,还是很让人佩服的。”
“那只是一时之愚罢了。”山本摇摇头,表示否定,“虽然早已预料到现在的情况,但是我却没有下定决定在战争发起前就阻止它……战争是个只会徒然引发悲剧的东西,虽然说战火之下无冤魂,无论是侵略者还是被侵略者都有需要思考的地方;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结束战争,并建立起新的秩序。这——在现在来看,已经不仅仅是我山本个人的期望,而且是日本列岛上八千万人民的希望。”
“司徒雷登先生。我这里有一些从日本带来的特殊的好东西。我想,对合众国来说非常有价值。不知道您是否有兴趣呢?”
“哦?请问是什么样的‘好东西’呢?”司徒雷登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但是他加上了一句,“合众国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我可以保证,是非常有价值的东西。”山本轻描淡写地说道,“虽然是我批准了它们的设计和制造,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东西’的价值一直都被我严重地低估了。”
“想必,合众国会找到更加能够发挥其作用的方向和位置。”山本露出了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