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欢不喜欢在这事情上过多纠缠,以着手上血迹沾染过多为由去和他拉开了距离,等手洗好,太医已经离开了这里。
因为丽妃刚刚产下孩子还有伤口不便移动,故而丽妃就暂时住在了皇后的未央宫里。
至于皇后,带着嬷嬷正跪在皇帝的床前。
太医来了一个又一个,在小半个时辰后才熬了副药送上来。
皇帝一醒来,问的第一句是:“朕的爱妃身子如何了?”
皇后面容倶白,唇瓣因为这话而咬出了口子,血迹流淌入口中,已经毫无察觉。
“皇后无德不配其位,在朕眼前也是污了朕的眼,即日起入住荒梧宫。”这是皇帝说的第二句话,无情冷血带着淡不去的漠然。
皇后身子一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就被请了下去。
此时天色已晚,盛长欢未得任何人的吩咐不敢擅自离开,也怕这个丽妃手术之后会出现一些问题,所以坐在殿外等了好几个时辰,中间就只喝了茶水。
宫女来这里收拾皇后东西去荒梧宫的时候她刚巧见证了全部过程,但也只能感叹一句:伴君如伴虎。
白天时候还是个受人敬仰的皇后,到了晚上就入了荒梧宫,荒梧宫是冷宫,可想到有多惨了。
夜凉如水,即使在夏日的天气里仍然让双臂一片清凉,她忍不住地狠狠搓了搓双臂。
丽妃醒在不久后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见她,却是出乎意料的大气,“听嬷嬷说是盛小姐救了我。”
她虚弱地靠在身后,对盛长欢微微一低头,端的是一副好好姿态和歉疚,“之前我言语多有得罪,在这里先给盛小姐赔罪了,也多谢盛小姐不计前嫌肯出手相救。”
“不敢不敢。”盛长欢不敢受这感谢,立马摆手道:“丽妃娘娘能够平安无事纯靠自己福运昌荣,和我关系不大。”
“无论如何,这一声谢,我是需要给的。”丽妃话里虽是虚弱,但很认真,说的真情实意。
一边看了眼周围,艰难拉出一抹笑容道:“不过现在怕是不能给盛小姐太多谢礼了,等我回了宫里,必定叫陛下给你赏些好东西去。”
上位者的打赏,还是应该的打赏当然不好拒绝。
盛长欢欣然收下。
“盛小姐应该不急着走吧?”伤口处疼的厉害,不过说上两句丽妃已经面目苍白,她咬牙看向盛长欢,“我想求盛小姐多留一些时间。”
盛长欢本意是要教老嬷嬷一些产后知识,但现在看来是不好走了,也好,反正她回去也是面对盛若拂那两个人,还不如和丽妃打好关系呢。
她点点头道:“能为娘娘解忧,是民女的福分。”
而且看这丽妃的转变态度应该是欣赏她了,至少比起早上初见的时候多了一些信服,这是好事,没理由拒绝。
好在这个凤玄晚还有些人性,知道让人来接她出宫,她刚好通过这个传话使将这里的事情说个清楚。
然后在偏殿卧房住了下来。
忙了一整日,这时才算是真的有了闲情雅致来欣赏这与众不同的地方。
只能说不愧是皇宫,尤其她住的还是皇后的偏殿侧房,这里就足够明明白白的彰显出皇宫的富丽堂皇,一片片精雕玉琢的瓷器,还有挂在墙上的画,地上铺着的毯子都是外头难以匹及的金贵。
不过盛长欢对这些东西不大感冒,稍微洗漱了一下就躺在床上开始回想医经,突然飘出一句,“满树盛开长寿花……”
拉过一旁被子,侧过身去,已是满脑子的熟悉字词。
恍然一梦,如是回到从前,还在大街小巷的她无人问津,只有那个温暖的男人摒弃一切走到她的跟前,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去学医。
画面一转,门中大火蔓延,四处火光刺烈,不再年轻的男人努力将她送出大火,一双手被火烤的焦透,却仍是嗓音坚定地喊着:“好好活着!”
胸口一痛,仿佛呼吸停滞,空气断去,一阵难受。
紧闭的眸子猛然一睁,双宫丝的帐子因为清风拂来而微微扬起,空气里飘满金贵的末凰香。
这里是,皇宫。
师父,欢儿这也是在好好活着。
眨了眨眼睛逼退涌出的泪意,盛长欢一个挺身坐直起身子,撩开帐子,穿好衣裙。
时间尚早,足够吃完早饭再去看丽妃。
“娘娘昨夜冒了一夜的汗,今早奴婢一碰,竟是滚烫如火!”老嬷嬷正着急地要去找盛长欢,一见她进来立即紧张地说道:“刚刚奴婢怎么叫唤,娘娘是一句话也没有回答,是不是发了热生了热症?”
走去时间,盛长欢已经将袖子挽起,就坐在床边拿过那只微热的手腕,又上手去翻了丽妃的眼皮和嘴唇,她问:“昨夜你们做了什么去热之法?一如换衣服,二如擦汗。”
老嬷嬷略一迟疑,紧张地看向她,“难道这些,不可?”
盛长欢面无表情地问:“在你寒冷之时我将你丟在冰窖里,可?”
“可是娘娘昨夜盗汗如雨,身上都湿透了!奴婢若是不换下那身湿衣,娘娘不更是糟糕?”老嬷嬷不由分说地辩解道:“这怎么会是不可?宫中太医曾经也说过这样去热法子最快!”
她说着,目光在盛长欢身上转了两个圈,似有些怀疑她的能力。
盛长欢依旧面无表情由她去看,取来针包,飞快地在她身上扎了几针,掀开被子一瞧,果然伤口出血,纱布都红了一片。
“啊!娘娘!”老嬷嬷哪里知道这情况,当即吓得大叫,膝盖一软就跪在地上,哭喊着道:“娘娘你别吓奴婢啊,娘娘你怎么了?”
一声叫唤引得周围宫女都被吓得一起跪下喊娘娘,就好像是现在已经死了,正在哭丧。
现在时间紧迫、事情紧急哪里还能让这些人在这里捣乱?盛长欢不由心中烦躁,低喝一句:“闭嘴!不想你们娘娘出事就照我的话去做!”
老嬷嬷被这一喝,吓得身子一抖,慌忙抹着泪站起来,然后依次地去吩咐端了热水,拿了纱布剪刀还有昨日所用的刀具。
这边忙活的如此紧张火热自然被人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一下了朝便急急赶来“这是怎么了,不是已经生下孩子了吗?怎么还会发生其他的情况!”皇帝一脚踢翻宫女的身子厉声问道。
宫女跪倒在地,摇头说自己不知道,又说:“盛家小姐在里面,娘娘不会有事的。”
“盛家?”皇帝一愣,仿佛是不曾知道这事,看向一旁的老太监。
老太监这才上前将昨天的事情和皇帝说了个清楚。
皇帝听完后不可思议地问:“你是说,这里面没有太医就只有一个小姑娘?”不等宫女说是,皇帝已经火冒三丈,再提脚踹去,“放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就能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姐去处理!快去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