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在一旁将他们二人的话都听到了心里,虽说对这小丫头也是不敢全然相信,可这小丫头实在自信,自信的像是她要阻拦日后一定会后悔,所以她没有上前阻拦这丫头的举动。
“将内殿多余的人都轰到外殿候着,只留几个动作麻利的人帮助我就足够。”此时的盛长欢站到了自己熟知的岗位上,身上气势尽显无疑,老嬷嬷看着无由的就全信了她,听话地将事情做了。
太医坐在屏风后不肯走,道:“我若是走了,再发生些什么意外怎么是好?
老嬷嬷觉得话里有道理,便没赶。
快步地走回到床边,丽妃身上的被子已被掀开,大的几乎呈现出青色的肚子就这样暴露于空中,只见这肚子上头血丝遍布,各色掺杂,瞧着很是吓人,她见了这么多的人唯独没见过这么可怕的画面,心头不觉颤了两颤。
盛长欢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心中平稳如三月湖面无一丝波澜。
随手将散在身后的长发随便在头上束起,紧随着挽了袖子取了针,毫无迟疑地在那肚子上狠狠扎了一针,不过几个眨眼时间行到了最后一针,是落在眉心处那闭着眼宛若死去的人在这针刺入之后猛地深吸一口气醒转过来。
老嬷嬷在旁看的眼睛几乎是开了花,这一见丽妃醒来慌忙高兴地迎上前,眼睛内不觉融了泪珠。
盛长欢如是什么都没看到,淡声吩咐道:“去弄两片参片垫在丽妃舌下,再取几片生姜过来。”
老嬷嬷现在哪里还敢迟疑,慌忙抹了把眼睛将东西取了过来。
紧张守在外面的皇帝只看到几个宫女来来回回地走却不见里面的有什么声音传出心中的担忧一层盖过一层,甚至坐不住地开始站起来左右走动。
一抬头看到凤玄晚还在这儿,捏着拳头缓了下心态,道:“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待此处事毕,朕会派人送她回去。”
凤玄晚默了一瞬,道:“府上无事。”
皇帝一听知道他是不准备离开,连连点头,脸上满是欣慰之色,“也好也好,你陪着朕,朕心中倒是能安心几许。”
皇帝坐下没多久,那处房间突然扶出一个晕倒的宫女出来。
此情此景比起寻常生产可不是小事情,哪里有人生孩子会将人吓得晕倒的?又这么长时间都没声音怕不是出了意外!
皇帝登时面色骤变,几步走出去站在门口,想要询问又怕惊扰里面的人,只能在房外焦急的左右踱步。
他如今年岁不小了,好不容易来了个孩子,这心里自然欢喜非常,所以那时候有多欢喜这时候就有多紧张,恨不得自己也能入了那房中细细宽慰生产的丽妃皇后依旧傻愣愣地坐在厅中,嬷嬷心疼的过来搀扶,稳着哽咽的声音道:“娘娘不要担心,陛下刚刚所言怕是全都出自于气话,待丽妃安然生下孩子必定就不会再对娘娘发火了。”
“呵。”皇后一声冷笑,“我不会信他了。”
“母后。”听到这话的凤麟域走去蹲下,看着皇后那张堪比鬼怪的脸道:“母后也别怪父皇,实在是……”
“域儿不会也以为今次事情是母后做的吧?”旁人觉得如何始终是旁人的事情,她从不在意旁人如何,但皇帝和凤麟域不同,这是她心尖上的人,一丁点的疑问就足够将她打入地府。
她又哭又笑地盯着面前的儿子,“母后实在没必要做这样的事情,你信母后吗?”
凤麟域低头间默默叹了口气,伸手将皇后扶起,肯定道:“我一直都是信母后的。”
“嘤嘤嘤……”婴儿地啼哭声透过门窗如是炸雷似的响起,皇后猛地转头看去,那张颜色诡异的脸蛋上露出的表情鬼神难辨。
而在外头院中当代的皇帝已经满目欢喜,一脸的笑意如她偶然梦中的模样。她苦笑,回过头看向不曾转移目光只盯着自己看的凤麟域,她的儿子眸光最干净了,最像那个人年轻的时候。
皇后轻轻地抚着他的面容,突然道:“母后怕是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丽妃娘娘为陛下生了一个小公主!”老嬷嬷抱着包好的孩子欢欢喜喜地抱到皇帝的跟前。
“小公主?”皇帝面上欣喜浓郁,看着还在啼哭的孩子激动地身子又晃了两晃,最终还是没能挨得住这大怒大喜昏了过去。
皇帝晕倒岂是儿戏,当即老嬷嬷就叫了起来,什么太医,什么起架,声音大的近乎可以穿透耳膜。
房内正在细细缝合伤口的盛长欢焉能听不到,却如是什么都听不到地继续平淡缝补。
虽说此处比不得当初在医门时候的繁荣发展,但此处的东西却也是分毫不落俗套,刀具齐全,针线细密。
忽然想起太医之前所说的南宫太医精通刀术,难道那个南宫太医是专门做这种活的?
将一层层的皮肤缝合好时间已经不知过去多久,只是这往外面一瞧,天色昏暗竟是不知道是早晨还是傍晚。
体力消耗大半,肚子空空近乎虚脱。
太医在她住手之后满怀狐疑地上前查了丽妃的身子,待查出一切症状皆为正常时,他目中惊讶不亚于看到鬼怪临世,“你的医术竟是如此之好?”
盛长欢一脸喝了好几杯的茶水,听到这根本不想好话的话好笑地看去,道:“我不懂大人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医快步走出内殿,站在她的身前指着里头沉睡的丽妃道:“丽妃早产,胎儿逆位,我施针试图转回却是不可,为今之计只得剖腹取子。此前我读过书,也听过旁人说过此法,却从未亲眼见到有人做过。”
“你一个姑娘家,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顿了顿,他眉目凝重地问:“你师从何人?”
这等手法硬要说的话确实是难而惊险,这下刀多一寸就会伤到婴儿,少一寸就会浪费时间,在精确度的要求上异常严格,没有一定的经验绝非能做到如此准确。
一个小儿,哪里来的经验?
盛长欢又倒了杯茶,端着茶杯,一脸意味深长的模样,“大人以为呢?”
“难道是?”太医果真自己思考起来,旋即脸色惊慌,众多猜测一闪而过,最终锁定一人,“妙手神医?”
盛长欢从未听过这个名号,但是看着这个太医这么震惊的模样一定是个闻名于世的。
如果以他做踏板,她的医术说起来就不会被太过名不副实,可又不能直接应下,便就只能模棱两可地道:“他的医术属实高超,我等怕是终其一生都难以望其项背,如今这手法,怕也难以入他眼目。”
虚心模样,不否认态度,岂不说明?
太医心中暗暗肯定下来,想着等南宫回来一定要和他好好说说这女子,此时他看着盛长欢的表情是变了又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