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心中也是惧怕,却还是尽力宽慰道:“夫人不要多想了,她若是有这样的脑子,她那小娘又怎会消失呢?再说了,二夫人消失与我们有什么干系?”
“先去找老爷,我要和老爷好好说说这事。”胡玉玲急的改了回去的方向。
子时已过了大半,窗外的晚风更冷了。
丝竹被盛长欢扶到祠堂内放到简陋的木板床上,端来一盆干净的水。
身上衣服被冰冷的剪子剪开,那冰冷的利刃碰到肌肤上,生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疙瘩,丝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
“奴婢谢谢小姐。”丝竹紧捏着拳头忍着背上疼痛又在盛长欢的询问之下说出先前所发生之事,“夫人、夫人在小姐离开没有多久就来祠堂了,然后每隔一个时辰都都会派人来祠堂查看,一个时辰前才亲自过来坐着。”
看着这白晳背上的一道道棍棒之伤以及添杂的几条鞭痕,盛长欢淡定地问:“这些伤都是刚刚那些人打的吧。”
“奴婢没有看好小姐,被罚是是理所当然。”丝竹紧咬着牙根,努力抬头看向一脸阴沉替自己处理伤口的小姐,嗓音低低又虚弱,前不一样了,奴婢心里很是高兴。”
小姐自、自回来就与从疼的厉害了她就咬牙忍着先不说,等那个劲儿过去了,继续道:“所以小姐千万不能记恨夫人,夫人、夫人是府上的主母,对奴婢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有、有小姐挂怀奴婢这么一个小丫鬟奴婢已经觉得很是满足了,这是、是别人都没有过的恩待。”
丝竹的脸苍白如雪,明明力气精神都十分不足,却还兀自咬着牙坚持地把这段话给说完,她的眼中有着别人眼中都看不到的恭敬忠诚,有那些丫鬟都没有的坚軔。
盛长欢本就不够坚硬的心里仿佛因为这么个小姑娘而有些触动。
幸好药香扑鼻,足够引人回神,盛长欢淡定地收回眼神,挖了药膏仔细地在她身上涂抹,语调平缓道:“我不是个好主子,明日我就将你的卖身契找来,送你出府。”
好姑娘应该有个不被束缚的人生,就像她现在一直所求的那样。
“奴婢不走!”哪知丝竹突然激动,猛地直起受伤的腰身,背上伤口被拉扯顿时涌出血迹,她的口中冒出一声低呼又生忍着坐起。
“别动。”按住她想要转过来的想法,盛长欢轻叹一口气,道:“有话直说就好。”
丝竹听话地没动,就以着那样的姿势保持着,抬起头,眼珠子因为水雾而一阵颤动,“奴婢的命是小姐和夫人救的,若是没有小姐和夫人奴婢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绝了,夫人忽然消失奴婢心中已是痛苦不已,小姐若是还不要奴婢,那奴婢还怎么继续活着?”
“奴婢还清楚的记得,在夫人失踪前的一个晚上,夫人特意来找过奴婢,让奴婢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小姐。”
这段话,她说的清楚而直接,没有一个停顿和抖索。
甚至是感情充沛,声声泪下的。
而盛长欢却是在这话里听到了其他的东西,猛生出些激动,“你是说,她……我娘在失踪之前找过你,还让你好好保护我?”
若非知道自己会出事又怎会叫人好生保护自己在意的女儿?
而她娘没有叫其他人,只是叫了丝竹,是不是可以说明在这个家中没有她可以使用的人,最后关头还只能找一个在她院中不受待见的丫鬟!
所以,她娘不是死了,不是受不了逃了,而是被人带走了?
“小姐你你你不要赶奴婢走……奴婢孑身一人,走了就是死了……”丝竹啜泣着请求。
听得耳边低低啜泣的哭声,盛长欢轻轻拍了拍丝竹的肩膀,放低声音“你要留下,我又怎会赶你离去。”一边重新取了药膏,“好了先别说话。”
看来她在走之前可以好好地问问这家人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没想这空闲时间少的可怜,第二日早上盛清誉就让人将她从祠堂里带了出来“听你母亲说你在祠堂还未呆上两个时辰便就爬出墙了,你是做什么事情去了?”盛清誉依旧是坐在象征主人的上位,他是个文官,长得也不够魁梧,但比起昨日的盛怒这面皮还算是能看。
搓了搓因为在外放着而微微发凉的指尖,盛长欢没兴趣看他的垂下目光,言语间带着嘲讽,“我想着不日就要嫁给祁王殿下了,为了幸福着想我自然是要去找祁王商讨一下成亲事宜,难道不可以吗?”
“胡言乱语!你以为祁王是什么人,容得你说去就去,说回就回!”若是好好说出缘由盛清誉能看在这祁王的面子上不多做计较,但这话一说出来就明白是瞎说的,京中谁人不知祁王最难伺候!
还去找祁王商讨成亲事宜,这事情是她应该做的事情吗!
捏着拳头,盛清誉已有被骗愤怒和恼意,只是还在忍着,“再过不久就要嫁为人妇,却还是如此不知道一丝半点的规矩,养你这么大真是白养了!与其让你侮辱祁王累及全家,我看不如今日就解决了你!”
话说得大声,气势也十足,还真是有大义灭亲的把式。
无趣地拉下袖子藏住受凉的指尖,盛长欢依旧是不动如山,眼带不屑地看去,“你以为你是谁?杀了我,你拿什么给祁王做交待?”
“你你你!”盛清誉怒不可遏,又是满心愕然,这个一向乖巧听话的三女儿怎么忽然变了?怎么有这样冰冷的目光,怎么敢这样坦然地回答他?
看着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盛清誉以及昨天不敢动手的胡玉玲,盛长欢忽然觉得有这个王妃的头衔也是极好的,至少能唬唬人啊!
“来人!”一声大喝,登时家丁涌入四五人,盛清誉重重呼吸地盯着堂中好生站着的姑娘,无情命令道:“将她给我绑了!”
转而望向盛长欢,怒声道:“现在就将你绑着送到祁王面前请罪,好过到时让他知道你这般不洁殃及我们全家的好!”
说来说去还不是怕死啊,殃及全家?真是很会为自己找理由啊。
“是!”家丁们已然齐声应下,同时抬脚上前,因为盛长欢几乎没有抗拒所以很轻松地就控制住了她的双手。
被走出大厅门槛时,管家从外面着急地跑来,身后带了一个有些微气势的男人。
看到她时,男人目光微敛,紧随着看向堂内。
下一瞬,盛清誉馅笑着从里面大步走出,拱起双手,非常地有礼貌,“原来是祁王身边的大人,不知道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见程建目光落在盛长欢的身上,随口解释道:“我这女儿做错了些事情,正想着亲自送到祁王府让祁王亲自定罪呢。”